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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察处自景一接收后有了办事处,在主干街道旁三条街的位置,和顺天府一前一后地挨着,时常能看见各自外出办公的人路过自家府门口。
一个效忠于凤主,一个效忠于当今女帝,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客气三分。
景一到纠察处门前滑下马,跨步入内,已经有人等着他到来,领着前去见密探。保宁下马一溜烟地小跑跟上,喘着粗气一同进屋。
探子见到景一起身行礼,潜伏在西凉境内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回金凤,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景公公。
面容苍白了无血色,一双杏仁眼懒洋洋得半垂着,往那儿一坐翘起的腿和身上慵懒的劲,一瞧就知道主子是什么模样。
探子掏出怀中的信封递给景一,只做了半边的凳子,腰背紧张挺得笔直,“小的潜伏在从前北羌内,前两个月突然来了一大批士兵,经过打听才得知是西凉国主要找寻北羌内的神山,且放出话来,知神山者赏黄金万两。”
信封内存放的是一张连绵不绝的山脉图,北羌内三面环山,山脉多到数不胜数。
若是真有所说的神山一事,一座一座山头的寻找,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
“有没有说神山里存在什么?”景一问。
能被称为神山,其中必然隐藏着令人向往的秘密。
探子则是摇头,“小的打听过了,并没有具体神山的消息,只知道在北羌国还存在时,民间就流传一说法,得神山者得天下。”
景一妥帖地收好山脉图,从新放回信封中,摸索着皮面道,“你好生在京城内休息,此事我会呈报给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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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一个人的仁寿宫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唯独江安卿察觉出了丝寂寥。
景一在与不在她所做的事毫无差别,可就是觉得少那么点意思,一抬头看见的是冬香秋菊二人,连抬头的欲望都没了。
书看不下去的往桌上一扔,后仰的靠在软枕上来回瞧着指甲,“冬香,孤是否要从新染一遍色?”
“臣看看呢。”冬香凑上前来,见江安卿才染没多久的指正是颜色最漂亮时,“臣觉得不用。”
江安卿没话说了,稍稍安静了一会,又侧躺着撑着头打量在桌案前处理公文的秋菊,“听内务府说上了几匹蜀锦,上头绣着荷花仙孔雀图,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分外好看。”
一听到有漂亮的布料,秋菊从公务中抽出空子抬起头,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欢,“您是打算赏臣两匹?”
江安卿默默移开眼睛,“且看看吧。”
跟随多年的两人了然,这是自家主子无聊了,闲着没事干拿她们打趣玩乐。
冬香从公文里抽出几本放在了罗汉榻上的矮案,给江安卿找点事情做,“您看看,这些是裴瑛雪递过来的。”
裴瑛雪不喜写这些东西,能让她安分地写好派人送过来,肯定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江安卿收起玩闹心思,认真看了起来。
随着纸张翻页,目光凝重。
裴瑛雪在信中写到今年蒙古国跟金凤铁制品的交易是往年的三倍,她可不相信蒙古王买那么多铁回去是为了大力发展农耕,那就只能是用在军队上。
“皇祖母。”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长皇子站在屏风后头探出脑袋,笑眯眯地走上前,歪着脑袋道,“今日听宫人说御花园的花开的正艳丽,孙儿想请皇祖母一同去赏花。”
长皇子一来,江安卿暂时把公务放在了一遍,捏着帕子为他擦拭额上汗水,“这是去哪里了?热的一头汗。”
“孙儿去看望了父皇,路上听闻御花园的花开的好,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就流汗了。”长皇子一边说,一边扬起脸让江安卿好擦拭,“皇祖母跟孙儿去看花吗?”
“山儿想去,皇祖母就陪你去。”江安卿不过是看了眼冬香,后者了然的把矮案上的东西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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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过去了,路上依旧燥得厉害。
天冷江安卿身上不舒服,不能在外头受凉太久。天热又懒得动弹,能窝在屋子内就在屋内活动。
牵着长皇子的手向御花园走去,路上小家伙跟鸡崽子似的叽叽喳喳说了一路,江安卿时不时应声,他自个也不觉得无聊。
宫人走在两侧为主子撑伞扇风,步履紧跟。
刚踏入御花园扑面而来的花香,白色蝴蝶在丛间翩然起舞,叮咚作响的泉水冲淡了热气,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皇祖母,我们去亭子里好不好?”江关山拉着她往亭子里走,宫人递上了解暑的饮品,又放下两侧竹帘遮挡阳光。
长皇子趴在栏杆上眺望着御花园中盛开娇艳欲滴的花朵,时不时喊江安卿看过去。
“母皇!孙儿看见母皇了。”长皇子扭头道。
江安卿没动,视线也没跟过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自顾自的摆弄手中茶盏。
直到江月谷走到亭子内跟她行礼后,江安卿才抬起眼睛,“陛下坐吧。”
长皇子打心里是害怕母皇的,刚喊的欢快,人到跟前了却不敢说话,乖巧的往江安卿身边一坐,捧着杯子小口的喝水。
江安卿示意宫人倒茶,问,“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朕正要去王美人处,商讨月底月底家宴一事。”江月谷。
“王美人如今协力六宫,确实打理的井井有条,孤瞧着没之前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琐碎事了。”江安卿的顺话让江月谷脸色好看了不少,点头应声。
母女两自蒙古王来那日谈话后关系疏远了不少,无她,任由谁坐上帝王之位,也不愿意被人指指点点,哪怕那人是自己的母亲。
江安卿能够理解江月谷对掌权的渴望,甚至于期待看到江月谷进一步加深对权利的控制,只有懦弱的帝王会允许旁人瓜分试探自己的权利。
很显然江月谷在一步步成长,不管是因为江安卿的引导,还是她骨子里对权利的渴望,这都是一件好事。
江月谷语气软了下来,“宫宴母皇也来热闹热闹吧,只是家宴,随意而为。”
“禁苑内的男子是陛下的男人,家宴自然是陛下的家宴,孤知道你的孝心,但孤去不妥。”江安卿拍了拍江月谷手背,“蒙古王可找陛下了?”
“找了一次,言语中多有带日达木子离开之意。”江月谷拧起眉头,闪过不耐烦之色,“朕以为,北羌国国主临终前将小儿子托付给朕,朕便不会让他随便被人带走,除非日达木子亲自来跟朕表面愿意跟随蒙古王离开。”
北羌国小王子在金凤不是秘密,若蒙古王要她就给了,传出去白惹天下百姓不满。
“陛下圣明。”江安卿道,“蒙古王千里迢迢就为了日达木子而来,其中必然有隐情所在,陛下还得多仔细些好。”
江月谷,“朕已经派人沿路调查,要不了几日就能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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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一回到仁寿宫才知晓凤主陪着长皇子去御花园了,本是可以在屋里头等着,屋里可比外头要凉快舒服不少,可景一等不及,一路骑马回来内衬都被汗湿了,换了件衣裳就去了御花园。
倒不是多急切希望江安卿知道消息,而是一个时辰不见,景一想人想的厉害。
远远就看见宫人围在御花园的一间亭子外,一眼看去最先看到的就是江安卿,在人群中最是显眼,无法忽略的存在,而后才注意到对面坐着的女帝。
景一站在亭子外参见,江月谷对一个掌权的阉人没什么好脸色,刚缓和没多久的态度又硬了起来,冷哼了一声明显表达了不满。
“进来吧。”江安卿开口唤他进来,日头光看着就晒的慌,注意到景一身上的衣服很出门时不一样,就知道肯定是汗湿了衣裳,回来换了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