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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撺掇他陷害我的!”那双漂亮的杏眼中只剩下无尽的仇恨和怨念,淬了毒的要将李德贵生吞活剥了。
“是不是往后你遭遇什么都得算到咱家头上?”李德贵扣着景一的手腕,紧绷的领口呼吸不畅,憋的脸红脖子粗,一副快要窒息的垂死样。
骤然松开,李德贵跌坐回轮椅,大口喘息着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狠狠剜了他一眼。
院子里听闻动静的其他人探头探脑的出来看情况,一时间拿不准名义上的师徒二人怎么闹的如此僵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敢说话。
出了那么大事情景一没受到牵连,可想而知在凤主身边的地位如何,往常对他多有不满的人纷纷闭了嘴,不敢多言半句。
李德贵扫了眼外头看热闹的太监,立马围观的人散了去,躲在房间里耳朵直冲着他们那里。
“咱家是没想到,你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凤主那么重视你?”
双侧木门开敞,午后的烈阳投射进来,景一站在阳光照耀之下哪里见半点可怜之色,浑身的寒意让人想到玉面修罗。
“先是柳福,后是撺掇旁人对儿子动手,阿爷心真狠,儿子的俸禄是喂不饱你吗?”
“如果不是你!咱家的腿怎么会废!你那点东西怎么能抵得上我的双腿!”想到痛处的李德贵拍着扶手,激动之下咳的更厉害了,干瘪的胸膛传出呼吸的嘶嘶声。
他快要死了,景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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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之下只听李德贵用力的呼吸, 一瞬间景一想到了直房院子里的那棵被雷劈过枯焦的老树,区别在于李德贵不会枯木逢春。
外头嘈杂了起来,身配长刀的侍卫压着个太监而来, 很快用木头搭建起十字, 麻绳牢牢把太监绑在上头, 大力的敲门让屋内的人出来。
来了,鲜血的警示。
胆子小的已经膝盖软的跌坐在地上,胆子大一些的站是站的住,就是直哆嗦不敢抬头看, 侍卫不管他们看不看,人呆在这里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景一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恰好和绑在柱子上的人对视, 后者被刺激到的尖叫起来, 沙哑的嗓子叫起来更是凄厉,听的在场人哆嗦的更厉害了。
侍卫认出了景一, 站在门口没催促。
景一扬起唇笑了下, “儿子推您出去看看吧。”
将死之人最怕什么,最怕死,没有什么比让他眼睁睁看着生命痛苦流逝更折磨的了。
果不其然李德贵咳嗽更频繁, 咳的甚至没力气出言反驳景一, 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推去了人群最前面的位置。
“阿爷可要仔细的看。”景一站在轮椅后俯下身子, 在李德贵耳边说的极轻, 即便是凄厉的惨叫声也无法遮盖住冷冰冰的危险钻入耳朵,“这可是阿爷博来的节目。”
一鞭子下去, 皮开肉绽, 看的人像是鞭子抽在他们身上似的, 怯懦的往后面躲着, 可惜后头围着侍卫,躲无可躲。
温热鲜血溅在李德贵脸上,搭在扶手上的手直哆嗦,魇住一般直勾勾的盯着皮肉展开的地方,白森森的骨头从血肉中透了出来。
景一取出帕子擦了擦手,踱步离开了。
他不是养心殿茶房的人,不需要留在那里看,景一也没兴趣去看血淋淋的场面。
他一走李德贵紧绷的脊背跟断了的软了下来,呵斥道,“快把我推开!”
距离太近,每一鞭下去都有血喷在脸上,很快李德贵半张脸覆上了温热的液体,鼻腔满是敲打神经的血腥味。
不论他大吼大叫什么,甚至拿出职位威压,也无人敢上前挪动半步。
不止是场面血腥害怕,还有对景一对畏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畏惧。
宫道两侧直逼天际的朱红色黄瓦墙看不见尽头,哀嚎惨叫留在身后,随着距离慢慢飘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景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腰背挺直了无视两侧路过宫人的视线。
李德贵就算不承认,这笔帐景一也算在他头上。如何对待自己无所谓,即便是李德贵试图将柳福送到凤主面前意图取代他,景一都没有那么恨的想置他于死地,撕破脸来。
唯独这次让凤主受到了伤害,竟只是可笑的想拉他下水,景一怒从心起,恨不得当场千刀万剐了李德贵,把那具残破不堪还不老实害人的身体摔碎扯烂。
但他不能那么做,名不正言不顺的对李德贵动手,一旦查出来是他做的,自己的命也要赔进去。
景一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身后传来熟悉呼喊他的声音。保宁一路小跑着追过来,就担心和景一走岔了,大气不敢喘一下,帽檐一圈汗湿了。
“师傅,小的总算找到您了。”保宁站定后弯腰缓和了片刻,左右仔细看了,“您没事就好,小的刚在御前伺候着,回来看茶房那景象就知道您来了,赶忙过来追您。”
景一双手放于身前,保宁不过是他不满李德贵时随手点的人,谁学会去御前对景一来说都无所谓,他并不在乎,唯独当时柳福的事情出来,故意膈应挑衅李德贵。
没预料到的是提点一下,保宁在他出事时大胆的跑来慎刑司,给他带来了两个白面馒头。无权无势的太监要进慎刑司探望得花些银子,保宁瘦瘦小小脸色是不健康的蜡黄,全然看不出有颗懂得感恩的心。
“我进去的时候劳烦你了。”景一态度没那么僵硬,却也因为疲惫提不起精神来。
“小的做这些是应该的。”保宁笑起来时并不好看,估计是长久被打压欺负,无时无刻不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您在里头的时候小的也在调查,小的多嘴说一句,师傅得小心李德贵,越老越歹毒。”
保宁看出了景一的疲倦,着急忙慌跑过来为说的就是让他小心李德贵。在茶房的时间不短,因为一直被轻视李德贵从没正眼看过他,为此保宁有意无意的听到李德贵跟茶房内不少人的谈话内容。
在宫里头活那么久,还伺候过太上凰,早已是人精了。未见过世面或是心高气傲的太监很容易被他蛊惑为他做事。
保宁选择不言语明哲保身是因为光活着就不容易,但现在不同了,他喊一声景一师傅,凭借景一教的东西能在御前伺候,是要报恩的。
他想要把俸禄和得到的赏赐孝敬给景一,景一没要,摆手让他早些回去。
几日后江安卿身子早已全好,却还是窝在仁寿宫内抱恙,想见她探望的皆被景一不留情面的拦在宫外,不论来着地位多高,权势多不容小觑,在景一这儿太上凰就是最大的。
江安卿撑着脑袋侧眸便能透过窗户纸模糊的看见站在外头的景一,正跟什么人说话,身形有些陌生一时间没认出是谁来。
“去看看是谁?”江安卿道。
冬香在屋门口看了眼,回,“敦亲大公主的长女江离,奇怪了她如何进来的?”
“皇姐有内宫的牌子,恐怕是皇姐让她过来看看孤还喘没喘气。”江安卿瞧着冰鉴内融化的只剩个尖的冰块,揪了下毯子懒洋洋的躺了下去,“让她进来吧。”
得到准许很快江离进了屋内,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景一,两人目光无意的相触越来越多,默契的一触即分。
一个移开,一个底下头。
江离行礼后手中拎着两层
忆樺
食盒,放在桌上腼腆的差点同手同脚,坐下端正笔直目不斜视,一眼看出很少经历这种场面。
不过也怨不得她,普天之下谁人站在太上凰面前不得怯上三分。
江安卿未说话先捂着胸口低咳了两声,捏着帕子一角点了点淡粉色的唇瓣,“有劳你还记挂着孤的身体。”
“侄女不应当比试上头一直缠着皇姨,理应当前来赔罪。”江离抿了抿唇,打开手边放的食盒,“不知道皇姨喜欢吃什么,这些香满楼的糕点,全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江离眼睛亮晶晶的,擂台上比试凶悍寸步不让,台下竟是个如此单纯的性子。探望没什么贵重的药材,只带了两盒糕点。
“你的心意孤知晓,年纪轻轻能有你这般身手,从小该花费不少功夫。”江安卿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景一身上,“既然有这一身功夫,应当用在该用的地方,正好长公主在军营中训练,你也跟着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