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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0章 文艺少年——薛探平
“我们是工农子弟兵,来到深山,要消灭反动派,改地换天。几十年闹革命南北转战。共产党毛主席指引我们向前,一颗红星头上戴,革命的红旗挂两边------” 没错,这字正腔圆、铿锵有力的京剧唱段,正是样板戏《智取威 虎山》里少剑波和猎户李勇的一段对唱,其也是当年二班的薛探平最喜欢且比较拿手的一折戏。1970年“五一 节”,农场的新兵和大口钦粮库的工人联欢时,在露天简易舞台上的他就曾即兴表演过这段,曾引来喝彩一片。
印象里,薛探平当年的个子就不怎么高,好像自打我俩认识那天起,就没见他的个头正经长过。即使过了青春期,也不如我们窜得快,但怀揣希望的他仍非常自信: “你们先长着,我歇会”;“25还鼓一鼓,28还发一发呢,我不急!” 但后来不知怎的,他的自信越发不足,再后来,竟自嘲自己是三等残废,却又拿不出权威证据。
农场时期的薛探平,是一个十分活跃的文艺少年,其不仅擅长京剧、歌曲、讲故事、即兴表演,还有超强的模仿力,尤其善揣摩人的行为及表情里比较关键的特征,并以自己擅长的方式惟妙惟肖演绎出来,他会将他们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甚至你情我愿的内心活动拿捏的恰如其分,令人看后不禁称奇。
如果将薛探平在1970年及以后有感而发的即兴之作,与八十年代初才逐渐兴起的小品做一比较,不难发现,他其实已经开了小品的先河。但他当年的舞台却在部队的田间地头,抑或休憩的土炕之上。
晚熄灯前半小时的洗漱时间,偶尔会成为薛探平的小品专场,他会将几天见闻中的有趣事,演绎成两两对白的台词,诙谐的自问自答,有模有样的带有夸张的肢体语言,常引来战友喝彩一片,但每次让人意犹未尽时,他却总是戛然而止、倒头便睡。把握时机的收与放,似乎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潜质。
适逢周日,睡了10人的土炕就会变成一个大舞台,薛探平有时会演整台的独角戏。他忽而将皮大衣反穿假扮杨子荣,腿做骑马蹲裆式,两脚尖一掂一掂模拟骏马的小跑,他先从炕稍掂到炕头,再从炕头掂到炕稍,嘴里还不住哼唱《智取威虎山》里打虎上山的那段;忽而他又把皮帽翻过来羊皮朝外假扮“座山雕”,其与杨子荣之间的黑话对白尤为精彩——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么哈么哈。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脸红什么?精神焕发!怎么又黄了?防冷 涂的蜡!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了?许旅长司马副官胡彪!胡彪?许旅长有两件宝贝!宝马快刀!马是什么马? 追风黄骠马!刀是什么刀?日本指挥刀!何人所赠?岗村大佐!在什么地方?牡丹江五和楼!一百多字的台词竟毫无差错一气呵成。
他要么跟于东和赵雪松你唱罢我登场, 一会《红灯 记》,一会《沙家浜》,转而就是《奇袭白虎团》和《海 港》的轮番学唱、轮番模仿。赵雪松民族唱法的阿庆嫂,于东美声嗓音的刁德一,一个个角色经他们的传神演绎,不亚于一场大戏那么耐看。记得当时我也曾学唱过贾世俊的《战士歌唱东方红》跟着一块敲边鼓。其中“毛主席的神笔舞东风,风吹——满天红,满天红,用尽三江五 湖水,毛主席的恩情写不尽”几句,是整首歌最显激情的地方,每唱到此处,全身似都有热血喷张的感受。
以我自己后来的心见,人的一生,有七成是凭天性吃 饭,按当年我所了解的薛探平的艺术天分,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他当初进了一所艺术殿堂或被名师指点一 下,个人成就应该在后来才出名的个别大家之上。
我虽然不懂表演,但略知表演最重要的部分在于表达,会演的人都有非凡的表达力,几乎演什么像什么,他们会让戏中的角色留给人非常真实的感受与体验。而装只是模仿或角色的假扮,表达力非过即弱,总给人假惺惺的做作。演——是流于装的人不大能悟透的一种意境。
从规律来看,凡能装之人通常不善演,但善演之人一般也不装,两者强其一。而装与演各半之人,两边都会夹生,即使偶然成功,也耐不住经久日晒。真正的大家,只属于极少数专工于演的人,像陈道明,焦晃,李雪健,王志文,赵本山等,表达力都十分的精准到位,演已到了出神入化。
薛探平的演不仅仅表达准确,里面还镶嵌有诙谐的幽默,而幽默本身又是以机敏,领悟,智慧为基础的,它们在探平身上都有存在。经他处理的即兴小品不仅有假借我的自嘲,也有针对个别现象的戏谑与讥讽,人们在回味之余,总能察觉其幽默的背后竟隐含许多的是非曲直,人生哲理。
客观的讲,薛探平当年的演,的确给大家带来难忘的欢乐,其中所蕴含的幽默,又像雨天歇工时看见的一道彩虹,让人在压力中见到了希望。我们40个新兵,之所以能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依旧保持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与身边无处不在的幽默似也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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