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乾祁的身世(1/1)

首发：~第8章 乾祁的身世

那时候陆渊才刚刚成为贪狼星。明明是冬天，天空却如同七月流火红的耀眼。闷热的天气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每天黄昏般微弱的红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废墟。风中安安静静，带着血腥味和呛人的尘土，一代文明毁于一旦。赤道出现了冰川，北极堆砌了高楼。不知道这些景象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存在，但可以肯定的是，所到之处，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而陆渊就是在这里遇到了乾祁。

当时这个小家伙躲在倒塌的桌子下，蜷成一团，睁着一双恐惧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婴儿肥，惊恐地看着陆渊。陆渊很喜欢随手捡东西，成为贪狼星以后还带着生前的习惯，别人不要的，或者看不上的活物死物，他都会捡回去放着。也就是在那里，他把乾祁捡回了家。

后来陆渊寻找幸存者的时候，小家伙就会寸步不离在他身后跟着，陆渊距离他稍微远一些，他肉乎乎的小脸就会皱成一团，然后“哇”的一声哭出来，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而陆渊喜欢可爱的东西，就经常抱着他外出。幸存者三三两两结伴跟在陆渊身后，像迁徙的象群，静默而缓慢的走在巨大的高楼深坑之间，寻找属于他们的未来。

后来贪狼星经历了很多，经过多次战斗，在艰难的生存之后终于确立了领导地位，人类文明开始复苏。那时候，乾祁刚到上初中的年龄。他生性敏感害羞，见到人还是会不自主躲在陆渊身后。陆渊逗他，他还是会满脸通红，之后照旧跟在陆渊后面当跟屁虫。

人类文明如死灰复燃的野火欣欣向荣，一晃乾祁16岁了，身高已经比陆渊高出了一个头。他迷上了兵法，经常熬夜偷看陆渊的书。陆渊摆开地图和星宿们讨论怎样出兵的时候，他也会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年以后，他甚至可以给出比星宿们更可靠的建议，让陆渊惊叹不已。

每当这时候，陆渊的脸上会表现出惊讶，接着是欣喜，随后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小子，你懂这么多啊，看来我以后会有一个小将军了。”乾祁没有表现出开心，而是眼神不明地开口:“比起星宿们，爹你觉得我的谋略怎么样？”陆渊一愣，但随即就欣慰地露出笑容:“你的谋略已经达到了和星宿们同等的高度，甚至更高，老爹我有时候都很佩服你。”乾祁眼眸一动，再没有说话。陆渊只当他是内敛不爱说话，就再没过问。

后来，不止是兵法，他开始跟着星宿们实地操练。陆渊看在眼里，后来乾祁的生日就收到了一柄长刀。乾祁在星宿们的教导下快速成长，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却看上去刚毅了许多，后来，甚至可以打败比较弱的星宿，再到后来，他居然成了众星宿们都打不过的存在。

依旧是冬天，贪狼星从边关回来，却没有往常那样迎接他的人。城门大开着，出来的星宿们都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一行人。乾祁策反。本来还在单挑群雄的骄傲的贪狼星，在看到领队那张熟悉的面孔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一松，恍惚间就被天狗星砍断了右臂。他被关进了阴森的监狱，常年不见光，他却要待在这里等待一群杂鱼的审判。乾祁来过一次监狱，透过铁栏杆站在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论陆渊说什么，乾祁始终没有说话，随后，转头，离开。

过了几天，講杵的太爷爷来到了监狱，表示为他求了情，由问斩改为了镇压。陆渊知道这不是求情的结果，而是因为他成为贪狼星之前就死过一次，年龄停留在了32岁，能不能再次杀死他谁也没有把握。陆渊沉默着，他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乾祁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而是乾祁选择了以策反来推翻他——而印象中，他并没有打压过乾祁或者反对过乾祁掌兵，也没有听到乾祁有任何向他索要官职的诉求。他也惊异于去了趟边关这不长的时间内，为何昔日关系那么好的星宿们此刻却帮着乾祁一直对付他。

封棺沉海的那天，暴雨淋透了这片悲伤的城市，海风呼啸着，浪涛卷着不明的白色漂浮物起起落落。后来连续七八年，每到这一天，海啸就会如约而至，人们说那是贪狼星的愤怒，痛斥着每一个人的背叛。这一天，乾祁会放下手中的工作站在海边，一站就是一整天。海浪打湿了他的鞋，可是他始终不挪动一步。

然而八年过后，大海却突然风平浪静了起来，海难发生的次数大大减少，接着就是渔民反映，捕捞上来的鱼比原来肥，数量是往年的三四倍。泛滥的鱼群让渔民喜笑颜开，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都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天空变得很蓝很晴朗，每天都有成群的海鸥飞过。然而，乾祁再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却带着浓重的不安，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在海边找一口棺材，数十年过去，当时知情的人基本已经老去，世上已经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棺材，只知道他总是定点在海边徘徊，看上去失魂落魄。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一年又一年，军队的人不知道轮番了多少回，码头的港口不知道翻修了多少次。陆渊的书架还摆放在乾祁的办公室，只是上面的油漆已经脱落，书页开始变黄变脆，像枯叶一样。每当乾祁站在书架旁边，思绪似乎就飘向了远方，别人喊他他也木讷地站在那里，看着一柜子老旧的书籍。有人看到过书架上的相框，那里面放着他和陆渊唯一的合照——蓝色的天，陆渊抱着9岁天真烂漫的乾祁，对着镜头微笑，只是乾祁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那个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