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8章 抉择
子琛偷眼瞟了瞟正低着头默默吃饭的璐熹，心里捉摸着要怎样说既简单易懂，又不过于直白，至少给她留些情面，毕竟女孩子还是要面子的，要怎样说才会给她带去的伤害最小，但是，这番话只要说出来就已经大大的伤害她了。只要说出口，无论怎么说，肯定会造成伤害，或者，声音柔和点，语气诚恳点，说话带些艺术和技巧性，让她心里舒服些，可能会减少对她伤害的程度，心不会伤得那么深，为什么说分手那么难？她可是对你有恩的人，真这么忍心伤害她吗？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呢？她没有任何错，这件事情里，谁都没有错，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却又无情地伤害了身边所有的人。可是现在不说，以后受伤的人更多，时间拖得越长，她受的伤会更重更痛。唉！长痛不如短痛，不过，到底要如何开口呢？
正在犹豫间，璐熹抬起头，嫣然一笑道：“你老是盯着我看干吗？觉得我很美吗？”子琛面对满脸开心笑容的璐熹微微一怔，然后又傻傻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在想事情。”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情想啊？公司的事真这么麻烦吗？还是在想……”璐熹猛然吞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后半句话，脸上的笑容不禁全部消失，脸色不由得变得暗淡，她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切着牛排。子琛知道她想说谁，他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继续他想要说的话：“想关于你的事。”
“我的事，我的什么事？”璐熹猛地抬起头，脸上有惊讶之情也有点害羞之色，可能很少听到子琛说想着她的事，感到既惊喜又意外。子琛心里突然很难过，她那么在乎他的想法，而今天想着她的事，却是为了想怎样和她说结束，却是为了想说分手。他感到喉咙里涌上一股酸酸涩涩的液体，好不容易想好要说的话被这股液体又冲散了。他不敢面对她热切的眼神，低下了头，摆弄着眼前的牛排，小声说道：“我还要再想想。”璐熹赧然一笑笑道：“到底什么事？关于我的事，你想了一下午？我真的很好奇，很想知道，说吧。”
子琛低着头，拿着刀叉的手悬在半空中，沉默了。
“快说啊，怎么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家的胃口吗？”璐熹有点急切了，催促道。
子琛缓缓地放下刀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柔和地望着璐熹，声音温柔地说道：“璐熹，我很开心能够认识你，能够和你拍拖，有这样一个女孩喜欢我，我心里很开心，很荣幸。我”子琛顿了顿，暗暗瞟了瞟璐熹的表情，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后，继续说道，“我很抱歉，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妹妹，没有爱的感觉。我曾经有努力过，让自己尝试去爱你，好好的喜欢你。但是，每次我都失败了，对你的关怀与爱护都只能出于哥哥对妹妹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培养不出那种感觉。”
“只要有感觉，你还能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呢？一辈子那么长，我们都这么年轻，还有几十年时间，足够你慢慢培养，我不介意等。”一听子琛语气不对，璐熹急忙打断他的话语，害怕继续听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利用时间来培养感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时间是否有期限呢，如果没有期限，你无止无尽地等待下去，而我也倍受煎熬，强迫自己去爱你。强扭的瓜不甜，勉强没有幸福。我不想你和我下半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你明白吗？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自己难过，更不想让身边的人难过。我们不是两个人生活，身边还有很多人和我们一起生活，你的爹地妈咪，还有我的爹地妈咪。我不想让他们陪着我们一起痛苦，这样不值得更不应该。我不值得你这么好的女孩爱，真的很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虽然付出不计较得到，但是人在付出的时候总会想要得到，你付出了，我却不能给你什么，我的心会难受。”子琛满脸愧色，言语之中饱含歉疚。看到她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伤心得颤抖的嘴唇，他心痛了，为她的痛而痛，为自己的残忍而痛，拒绝一个人竟是如此的痛苦，他的眼中不禁为她泛起了泪光，自己还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吗？
听着子琛的话，璐熹鼻子一酸，眼眶里渐渐地积满了泪水，她默默地听着，他每说一个字都无情地敲打着她脆弱的心，他的声音犹如刀一般一刀一刀地割着她身上的肉，她痛彻入骨。从他的话语中，她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依然心存侥幸，希望子琛不会说出那句话，只要他不亲口说出那句话，他们之间仍然还有挽回的余地，他们之间还有未来。
子琛停顿片刻，他需要氧气来补充缺氧的心，他需要时间来整理心中的话，他低下了头，紧紧地抿了抿嘴唇，困难地连吞了好几几口口水，然后，缓缓地抬起头，鼓足了勇气，看着璐熹：“我对你只能说抱歉，对不起。我们会是很好的兄妹，很好的朋友。我真的有努力过，有尝试过。我想我们…我们……”子琛顿了顿，璐熹的心也随着子琛的话越揪越紧，胸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努力地压抑着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依然保持平静地等待子琛的话。“我想我们，我们做不了夫妻，恋人。对不起，很抱歉！”子琛满脸的歉疚，带着充满了诚挚的语气，柔软得如棉花般的声音说道。但无论子琛怎样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空气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闷、沉重，子琛的话犹如一把匕首一下插入璐熹的胸间，一股冰冷刺骨的痛在全身蔓延，而心已被揪得仿佛滴出了血，一颗原本完整的心被子琛的话割得四分五裂。自己努力那么久，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但她的脸色依旧平静，声音微微颤抖：“我想知道为什么？真的只是因为你努力过，发现自己不能爱上我，害怕我们以后没有幸福。还是……”她的眼睛锁住子琛的目光，眼光冷淡，“因为她？”
子琛眉头微微一皱，语气柔和道：“只是我的问题，是我个人的问题，是我对不起你。”
“因为你依然爱着她，不是你努力过，而是你心里一直都有她，你的心根本腾不出空间来爱我，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爱我。”璐熹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语气激动，眼里多了份怒意。子琛依旧保持温柔的声音，说道：“我不想否认我对她的感觉还在，我不想失去她。但是，在和你交往的这半年多时间里，我的确很努力地尝试过去爱你，我也不能否认我对你有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就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我不曾以此幻想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么优秀、温柔、美丽的妹妹，我想我会和健鹏一样觉得自己很幸福。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和你约会后，回到家，脑海里却没有你的身影。你明白吗？我有尝试过让自己去想你，可是有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起任何事，只有把你当妹妹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才慢慢浮现出你的模样。这是真实的感觉，我不想欺骗你，想告诉你，我的确努力过。”
“那么她呢？你经常想起她吗？”璐熹脸色晦暗，泪流满面，语气变得悲伤起来，声音颤抖得更厉害。
“以前和她交往的那段时间，刚刚和她分开，回到家后，她的身影马上就会浮现在脑海里，总是不由主、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她，即使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也能暂时缓解我的思念，心情也立刻变得开心快乐起来。和她分手后，总是身不由己的开车到她家楼下。看到手机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她的电话号码，看到二十七楼会想起她曾经工作的地方，看到便利店会想起她爱吃的东西，看到巴士会想起她上班经常坐的那一趟，看到茶餐厅会想起她最爱吃的丝袜奶茶，看到西餐厅会想起她请我吃的第一餐饭。这可能就是爱的感觉，脑海里时常会出现她的身影、她的模样、她的笑容，心里总是牵挂她甚至包括她一切喜爱的东西。很抱歉，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自己的脑，自己的心。想她的时候，心又甜又痛。我不想以后和你生活在一起，心里却装着另一个女人，天天面对你，脑里心里却是她，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我想放手，让你寻找更完美的爱情，你也会有这样一份爱情，有一个时时刻刻都想着你挂着你的人，只是那个人不是我。”子琛清清淡淡水波不兴地说着，但每当说到璟婷时，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甜蜜而开心的笑容。
“可是，我不介意，不介意你的心里想她，不介意你脑子里想她。”看着子琛在提到她时脸上的笑容，璐熹的心中充满了酸涩，她含着泪说道。子琛脸色郑重地说道：“但是我介意，我的心只有一颗，我只能一心一意的对待一个女人，我的心只能容纳一个女人。既然，不会有你的位置，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耽误你一辈子，你有权拥有一个全身心属于你的男人，那个人才是和你过一生一世的伴侣。我不行，所以陪伴你一生的伴侣不是我。”璐熹无声地流着泪，当脸上的泪都已流干，眼眶里不再有泪水流出时，她慢慢平复心情，渐渐冷静下来，沉默了半晌后，才淡淡地说道：“如果，你和我这么分开有想过后果吗？”
子琛颔首道：“我仔细考虑过了。”
“你不在乎吗？”璐熹面带疑惑与惊讶地问道。
“在乎，可是，我这么在乎却仍然选择和她一起，就知道我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了。”子琛平静地说道。
“你最在乎她？胜过事业？胜过你们家族的产业？”璐熹难以置信地问道。
“事业没了可以再创，产业没了可以再努力，金钱没了可以再赚。然而爱情没了，心就死了，心都死了，我还能干什么呢？”子琛脸色平静，声音平淡如水地说道。璐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你真那么爱她，你爹地呢？有没有想过万一失去了，他怎么想，他怎么办？”
子琛毅然说道：“我想我的家人会支持我的，他们会理解我的。”璐熹神色阴暗，眼光一沉：“为了她一个，你甘愿赔上家人与事业？”
“不是还没有结果吗？既然还没有结果，我依然有时间和机会去改变，不能绝对的说我选择了她，就一无所有。我想我会倾尽全力去弥补自己曾经犯的错，我会尽我所能保住爹地的事业，我也会尽力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让他们受到的伤害变得最小。”
“是吗？可是我因为你已经受了最大的伤害。”璐熹喃喃自语道。子琛心顿时一紧，半晌，无言以对。是啊，自己的确伤害了她，而她不也是属于自己身边的人吗？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既要做出抉择又不能伤害一个人，他无法做到，只能是尽量减低身边人所受的伤害直到最低。
璐熹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话锋一转道：“也就是说，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来面对将来可能发生的一系列问题？做出这个决定，你考虑了很久吗？”
“我想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璐熹缓缓地起身，冷冷地说道：“谢谢你今天很坦白的和我说了那么多，谢谢你今天的选择，谢谢！”子琛抬起头望着她，由衷地说道：“你会找到完全属于你的幸福，祝福你！”
“应该说我祝福你，希望你们会幸福！你们结婚会请我吧。”
“只要你愿意来，我一定会请你。”子琛撇了撇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璐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那我们再见吧。”她转过身，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又轻声说道：“不对，最好是没事就不要再见。”
“璐熹！”子琛唤道，“我们永远是好兄妹，好朋友！”璐熹背对着子琛默默地站着，眼眶里的泪水再次沿着脸颊两旁止不住地往下流，吞入肚中的泪水不是咸的是苦的、酸的、涩的还有一股腥味。子琛心痛地看着不停抽动肩膀的璐熹，起身缓缓地走到璐熹后面，声音里满含愧疚感：“对不起！”璐熹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猛然回过头，按捺不住内心的痛和激动，大声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三个字。”
子琛满脸歉疚，声音诚恳：“对不起，璐熹，你是一个好女孩，真的很好，就当我薛子琛没有福分得到你的爱，没有福气享受你的好。我…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兄妹，好…朋友，只要是你的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我不想和你做兄妹，更不想和你做朋友！你明白吗？！”璐熹转过身，冷言冷语道。无论璐熹怎么对他，子琛眼光始终充满柔光，她的气愤、激动、悲伤，他都理解体谅，语气平和地说道：“璐熹，也许……这一生，我们的缘分仅限于兄妹情，朋友义。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我会把你当作亲妹妹般看待。但是，我却无法像丈夫照顾妻子那样对待你，请原谅。”
“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因为我能预见结果。”
“结果是什么呢？”
“结果就是我们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我不想成为那个使你痛不欲生的罪人，趁早分开，对你，对我，都好。”
璐熹冷笑道：“那些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说不定我们能够相敬如宾，白头到老呢？”
子琛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有那个结果，因为没有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本身就是悲哀，我不想我们成为世上千万悲哀家庭之中的一员，我不想上演家庭悲剧。”
璐熹陷入了沉默，不再同子琛辩驳。
子琛温言道：“相信我，你会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丈夫，你会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那是你本应该也是你能够得到的幸福生活。我这个哥哥会静静地守护着你，在内心祈愿你永远幸福。”璐熹凄凉一笑道：“我不想多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那样让人很不自在。”子琛微微一怔，尴尬地笑了笑：“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无论是做哥哥，还是做朋友，我都希望你知道，你陷入困难的时候，我很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全力帮助你。”
璐熹笑意一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祝你幸福。”不等子琛反应，她便迅速转身，匆匆离开了餐厅。
子琛看着匆忙离去的璐熹的背影，喃喃道：“希望你也能够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