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神曲第章 淫曲(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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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我不走了，就在这里搭个草庐陪着嫂嫂！”

黄四娘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又转身对着新起的坟堆，意态很是坚决。四周松柏茂密，只有风声不见风动，黄巢这个唯一的妹妹，大齐朝的长公主一时似乎也成了这些松柏中的一棵。紧接着，孟楷的未亡人沈密娘也说道：“陛下，臣妾亦愿长伴娘娘左右！”

一身丧服的也就她了。

黄百言叹了一声，道：“若此处另是一世界，你二人居此，平安喜乐，朕倒不劝了！可这里还是个兵荒马乱的世界，这荒山野岭没有虎豹豺狼，也有山匪盗贼，一二弱质女流岂存得身住？皇后是想错了，伤了朕的心，你二人岂可效尤？”

这些话并不是为做黄巢装出来的，而是他黄百言真的不放心，以女人为累赘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思想。

黄四娘道：“阿妹虽柔弱不经事，也随着三哥行了万里山水，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儿女，如何就存不得身？密娘倒真留不得的，她是世家子，又好青春！三哥怜她，将来送她回越州去吧！”

黄百言道：“都留不得，你要为冲和想！”

黄四娘道：“三哥，我便是为他想，为他赎罪！”

“他有什罪？昨夜之事，实朕使之！”

“我生养的小厮我知道的。”

黄百言便有些恼了，黄四娘便劝沈密娘，沈蜜娘也是坚决的道：“殿下的恩典，奴婢心受了。女子适人，从一而忠，生共衣衾，死同葬穴。奴婢当日不能从亡夫于陈州，心未尝一日不愧悔，安敢更望越州？陛下若念亡夫狗马之劳，他日天下太平，合葬臣妾夫妇，则余愿足矣！”

黄百言道：“也罢了，朕危难之时，也合是树倒猢狲散，各寻各的安稳！”

转身便走，实在劝不转，激不转，只好天黑时使人来拖。

没走几步，黄揿便迎了过来，问了两句便低声道：“三哥，大哥、二哥、七弟也不肯走，三人勾了手，说天黑后便要卷了金银往泰山里逃，妻妾也不将，适才还来劝我，要我扯上四哥！”

黄百言一笑，这可真是众叛亲离了，看来自己还书生意气，想得太美了。

“你走不走呢？”

“三哥，不能由着人走的，一走便散了！”

黄百言笑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聚散离合天注定，不怨天不怨命！都由他们去！”

便哼着《万水千山总是情》下了山。

回到营地，黄存三个都显得有些不安。黄揆、黄邛、华温琪、黄文靖正与士卒一起切割生马肉，走与不走，口粮都不可少。黄百言过去要帮忙，又着实不会，便道：“朕得了一支神曲，可有想听的？”

众声便唤好。黄百言清了清喉，便土音唱起李宗盛的《真心英雄》来，他的歌都是支教时给山村的孩子们逼出来，动不动要让喊“黄老师，唱首歌”，后来到了出版社工作，但有闲暇他都要扯着同事去唱卡拉ok，都说唱得好，像音色像周华健，当然黄巢这个音色不像周华健，声如洪亮，底气十足，经他一拿捏，竟像个专业的男中音，很有些李宗盛的味道，黄百言自己也吓了一跳。众人都停止了动作，呆住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支曲子，这支曲子也确实与其它听过的曲子都不同，毫无疑问的是这首曲子好听，歌词大半也能听明白，是好话，莫非皇帝真见了神人？

一曲唱完，黄百言明显看出了众人神色有了变化，多了愉悦，也多了敬服，他嚷道：“这曲好不好听？”

众人都嚷道：“好听！”

黄邛道：“陛下，这神曲可有名？”

黄百言道：“有名，唤作《真心英雄》，可知为什唤这名么？”

“为什？”

“刀不真，割不得肉；心不真，成不得事，更成不得英雄！”

众人点头，黄百言又将歌词说解了一遍，又一句一句的带着唱了三四回，风雨便停了，很快空中便有了晴光，在零散的歌声中东边的天际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弯彩虹，五光十颜，绚人眼目。

“看！虹！彩虹！”

将士们欢呼起来，就像孩子，就像山区的孩子！黄百言很快意识到这个自然现象将被他们看作一个神迹，而自己也将在某种程度上神格化，而这将极大的增强队伍的凝聚力，看来老天爷并不想玩死自己！

“再唱一回！在我心中…”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唱着一回头，便看见女人们都出来了，依着帐子立着，黄四娘、沈蜜娘也在了。黄百言欢喜，过去道：“可是转了主意？”

黄四娘道：“又要忧劳三哥了！”

黄百言一笑，道：“四妹，朕唤你二人随着是欲大用的，有句话叫作：室无妇，屋倒竖！千里行军，军即家，也离不得妇人，今后军中的饮食、缝补，以及伤者的照料，都得仰仗诸君！”

妇人们也吃了一惊。黄百言不管，继续说道：“裙钗都收起来，着男服，必要时还要提得起刀，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方是好女子！”

沈蜜娘眼中有了光，拜下道：“臣妾敢不如旨！”

众人也拜了命，却多是苦色。

沈蜜娘拜了起来，道：“陛下既命臣妾等齐男子，臣妾敢请陛下赐以兵刃！”

黄百言道：“好，兵刃朕去想办法！”

这女子了不得，面目秀丽却有如此气骨，或许真砺炼出个女将军也说不定，他记得《王风委蔓草》中便有写她有识见，只是孟楷太大男子主义，又不解风情，死硬死硬的，要的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妻子，将人都捂死了。

黄巢入长安之前其实是有女兵，不过都是粗壮的农家妇人，也不上仗杀敌，只是看护着军中的夫人、小姐、孩儿。这时听到公主、嫔妃、命妇都要着男装拿刀剑，都觉得不可思议，黄百言道：“这也不是一时之计，乃千秋大计，谁说女子不如男，那武则天可是赛过了一世男子，神人说：女子能顶半边天！今后大齐的女子，不论是谁，有将军之才的便可以做将军，有宰相之才便可以做宰相！”

众人又吃惊又作笑。黄百言道：“怎的？怕吃女子压下去不成？”

众人大笑，纷纷嚷不怕。其实营中的妇人拢在一起也不过三十人，不是黄巢和他兄弟的女人，便是与黄巢和他兄弟相干的女人，将士们不管心里怎么想自然都没多话，军中长器少，短器却不少，一尺长的短刀、一米长的唐刀各得了十五把，送了过去，由着她们自选。林淑妃、黄四娘都拿的是短刀，沈蜜娘第一个拿了长的，拔刀细看，面目生光，真可谓英姿飒爽。

黄百言道：“朕不食言，有将军之才便做将军，有宰相之才便做宰相。君等有丧夫丧子的，当努力自强，与我大齐男儿同心同德，齐头并进，覆灭李唐，还天下百姓太平富足！”

其他众人还是一脸错愕，沈蜜娘已经拜下了。

方特有半日没说话了，皇帝的为作实在让他越来越难以理解，服事百姓也好，男女同事也好，这都是乱了伦常的，若是一时之计倒也罢了，却嚷什千秋大计，也真真荒唐。所谓神曲《真心英雄》更是淫词艳曲，蝃蝀在东，莫之敢指。他却不但唱着要见，还真指着撒欢。今日岂宜撒欢？弃结发之恩，毁圣人之礼，大悖人情！似此颠倒，安能复起？

他不想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