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7章 万夫所指
薇薇第一个走,她用脚试探了一下滑板车雕像,整座雕像都在风中轻微摇晃。在她走到一半时,雕像还惊悚地发出嘎吱声。有那么一瞬间,我疑惑灾厄为什么不直接带薇薇飞到对面,但我随后意识到他不可能带得动铁蹄,如果能让一只轻一点的小马先过去试探能承受的重量,确实是个好主意。这样就算有什么变故,灾厄也能完全接住她。而不是直接在未经测试的情况下派出我们的“重装长官”。
薇薇从滑板车末端跳了下去,跳下的一瞬间,架在红色赛车手工厂露台上的那一端直接翘起一马之高,她虚弱地挤出一个微笑,轻轻向我挥着蹄子,我也对她挥了挥以示回敬。就在这时,我第一次注意到了它们。
我发现更高几层的地方,支撑着红色赛车手巨大滑板车的脚手架里有个巢穴,隐约有一堆油光发亮的血翼的暗黑色剪影。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地平线,最后一丝光亮正从天幕消逝,它们要开始行动了。
我用念力拔出斑马步枪,想在它们还待在巢里的时候就开枪射击,斑马步枪子弹附加的火焰说不定会把整个巢穴烧个精光。但铁蹄已经踏上了滑板车雕像,雕像再次发出一声抗议般的激烈惨叫,我立刻转移注意力,用念力场紧紧包住他,让他的背包和装甲重量大幅下降。现在他可能比我还轻了。
第一只血翼已经伸展开翅膀,升到空中准备寻找自己的猎物。
灾厄朝它开了枪,它在半空忽然身体一震,打着不怎么优美的曲线掉下天空。让其他的血翼都立刻振翅飞向空中。
灾厄俯冲下来,再次开火,另一只血翼应声而落,但又有两只立刻朝他扑去,仿佛看到了晚餐一样。锈褐色天马在空中急转,把那群血翼的注意力从我们身上吸引开来。
扑哧,扑哧,扑哧。
我只得把注意力分成两份,一份用来扣下斑马步枪的扳机,另一份用于努力减轻滑板车雕像上铁蹄的重量。同时集中注意做两件不同的事可不像同时举起两件不同的东西,但我还勉强可以应付——只是并不轻松。但最要命的是,在我用念力放下铁蹄前,我根本没法启动瞄准魔法。
所以我打的那几枪,大多数都没能命中目标。
我听见薇薇的方向传来枪火的轰鸣。她还拿着我的战斗霰弹枪,第二枪就打中了一只,空中一坨血块爆裂开。我看到另一只飞到她头顶上,只见铁蹄发射了一枚导弹,那枚导弹拖着尾烟“嗖”的一下直中靶心,炸烂了那只血翼,只剩下一对乌黑的翅膀在空中飘荡,身体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我才回过神来,一只血翼的脸突然挡住我的视线,它落在红色赛车手滑板车的末端,露出匕首一般的尖牙向我冲来。因为没法看到铁蹄,我失去了对他的控制,整个滑板车发出了呻吟般的金属嘎吱声。
扑哧,扑哧,扑哧。
我错失了目标,它就在我面前,我几乎都能闻到它呼吸的口臭了,但我居然打偏了!
血翼收起翅膀,冲过窗户向我咬来。我只感觉一个巨大的蝙蝠状生物压在我的身上,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几乎让我窒息,而嗜血的尖牙正摩擦着我身上的护甲,还在努力找地方下口。
我听见灾厄开了一枪,那只血翼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飞回窗户附近,试图找出攻击者。灾厄再次开火,血花直接从它脑袋上两个洞里喷溅出来。
“咱觉得你可能需要点小帮助,伙计,”灾厄喊着,飞越我头顶时扶了扶帽子,现在有四只血翼都被吸引过去追他了!
铁蹄终于过去了,我盯着滑板车,它已经被铁蹄的重量压得变形,看上去比之前还不稳定。但灾厄现在很忙,我必须得自己走过去。
“你能做到,”我大声告诉自己,“这可是你自己制定的计划。”
我踏上了滑板车,感觉自己的腿在微微打颤。
我已经走过一半了,浑身被汗水浸湿,一次只向前移动一寸。一只血翼忽然俯冲向我,我甩出斑马步枪瞄准袭击者,扣下扳机。
扑哧,扑哧,扑哧。
血翼尖叫一声,变成一个滚滚的火球。我的眼睛猛然瞪大,那只燃烧的蝙蝠直直向我砸过来。我只得慌忙向前狂奔,朝着末端跑去。
血翼烧焦的尸体撞在我身后的滑板车雕像上,随着一阵恐怖的金属摩擦声,滑板车被从士气部窗户那里撞了下去。我可以感到蹄下的桥梁瞬间倾覆,身体变成自由落体状态。
我把自己包在自己魔法中,试着用念力把自己推了过去。
拜露娜所赐,我飞向的是一扇窗户而不是一面混凝土墙。不过,因为小马国废土从不眷顾我,我撞向的那扇窗户还是整个红色赛车手工厂里少数几扇有完好玻璃的窗户。
尖锐的玻璃碎片划过我的身体,传来新添的剧痛。我直直撞向前方,硬着陆,沿途撞飞一张桌子,还撞碎几把椅子。眼前的一切都慢慢黑了下去。
我醒来时,身处一个会议室的废墟中,全身上下都传来剧痛,我和我的伙伴们隔了几层楼,而我失去意识的时间,足够长到让派对时间曼他特的药效完全消失了。
一只蝎尾狮正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我暗叫不好,努力想站起来,但太困难了。我有点想知道被活活吃掉是什么感觉,以及这蝎尾狮会不会先用尾巴蜇我。
蝎尾狮俯下身子,咬住我的鬃毛,然后像拎起一只小猫那样把我提起来。这疼得要命,我脖子和头皮仿佛被火烧一样。但我现在全身其他部位疼得更厉害,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蝎尾狮转了个弯,穿过墙上的破洞。我发现斑马步枪就夹在之前被我撞碎的椅子间,于是集中念力把它飘了过来。蝎尾狮要么没注意到,要么就是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直接朝它开枪,但它正把我带去一个地方,我很好奇它会带我去哪。(我自己也需要挪个地方,运气好的话,它的目的地说不定和我一样。不管怎样,我宁肯忍着它拎着我鬃毛的疼痛,也不想自己亲自走到任何地方)又走了两层后,我发现蝎尾狮离开了楼梯,走到一个可以俯视整个红色赛车手工厂的阳台上。正常尺寸的红色小滑板车散落在装配车间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已经腐坏的传送带以及古老破旧的机器之间,不知有谁放了不少笼子,不少笼子里都关着小马,大多数都是肿胀扭曲畸形的小马尸体(甚至很难看出曾经是小马)。场景让我一阵反胃,刺激着我的内心。
蝎尾狮像看门狗一样自由穿梭在笼子间。
咬着我的那只蝎尾狮靠在阳台边缘,松开了嘴,把我丢进门开着的一个笼子里。虽然笼子里垫着一层薄薄的干草,但我还是重重摔在了里面,又是一阵剧痛。
我小心翼翼打开哔哔小马的库存管理魔法,用念力飘出一瓶二十九号避难厩里得到的超级力量恢复药剂,贪婪地一饮而尽,随后身体开始愈合,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不会吧,”我看到对面牢房,不禁大吃一惊,在工厂摆满滑板车轮子的传送带另一侧,关着一只面熟的海蓝色雌驹,我一时语塞,不可能。
她也看见了我,看到我也在牢房里,她一点也不惊讶。“嘿!”她站起身来,透过笼子栏杆向我挥蹄,压低声音朝我喊,“是你!”
我忧愁地抬头看着她,点点头,“抱歉!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待在一起,直到你安全到家为止。”
蓝色的小马眼中满是恐惧:“没用的,他就在那儿等着我。”
他?他是谁?
“他抓走了水渠谷里所有小马,”她有些后怕地吸了口气,“把我们围在他养的怪物中间。”她扫视了一下我的身体,“你还带着枪!他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要杀掉他!”
由于曼他特药效过后的迟钝与呆滞,我一头雾水,努力想跟上她的话:“谁?什么?为什么?”
“那个博士,他把我们折磨到死!”她焦急地告诉我,“他在拿我们做实验!每次会带走一只小马去另一个房间,然后里面就开始传来惨叫,声嘶力竭、毛骨悚然的那种。等到他把小马带出来,绝大多数已经死透了,稍微幸运一点的,可能还有呼吸和知觉,但都活不长,身体都完全错位了。”
塞拉斯蒂娅在上。
我站起来,看着一排排笼子。几十只小马盯着我,绝大多数都一脸绝望,还有一些满怀希望,剩下的满脸遗憾、妥协地看着我,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在摧残中尖叫着死去,谁都无能为力。还有两只小马哪儿都不看,没法接受这里发生的一切。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这种事就不会发生!
那只蝎尾狮——博士养的怪物,把我关进了一个笼子。但笼子可关不住我,而且它还好心让我留着自己的武器。我集中念力,举起斑马步枪,然后是毒镖枪,把两支武器分别飘在两侧,我还在十马塔的时候,可没料到会遇上机械猫头鹰和源源不断的机械精灵,或者血翼。但我可是提前为蝎尾狮做足了准备。这笼子的铁栅栏给我提供了保护,让对付它们变得非常容易,它们只能从正上方才能够到我。
我启动了辅助瞄准魔法,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同时操作两件武器,但又会有多难?毒镖枪毒药是从蝎尾狮尾刺中提取的,可以瘫痪小马,大剂量的话足以致死。我不知道蝎尾狮对自己尾刺上的毒有没有免疫力,如果没有,毒药至少能让它们放缓一点。然后斑马步枪的附魔子弹就可以了结它们。
我给斑马步枪重新装上弹夹,开始挑选瞄准的目标。
如果没有一具蝎尾狮的尸体和我挤在同个牢房,打开牢房的门理应会简单得多。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做到了。
那只蝎尾狮是唯一一只在我射杀之前进入我牢房的,毒镖射在蝎尾狮身上的效果,没比射在机械精灵或机械猫头鹰上好到哪儿去,我暂且把它扔到一边,换上小麦金塔。但那只蝎尾狮还是抓伤了我,在我用小麦金塔的死亡摇滚震碎它的灵魂之前,它在我前胸上抓出了几道血痕。
毒镖枪和斑马步枪射击时都很安静,但小麦金塔噪音就非常大。不过着火的蝎尾狮弄出的动静也够大了,现在这一层楼都充斥着白烟和烤蝎尾狮肉的香味。
在我牢房大门打开后,我立刻跑向海蓝色雌驹的牢房,没弄断一根发卡的情况下迅速打开了牢房。“这次我会护送你安全到家,”我向她保证,但首先有事得做,“那个博士的实验室在哪?”
她给我指了路,我并没有急着去那儿,而是先打开每一个还关着活小马的牢房,我鼓励那些看上去心智还算健全的小马去帮助那些无法自己离开笼子的小马。我还是尽量避免长时间或近距离去看那些死掉的小马尸体。
“所有小马先待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然后就把你们全带出这鬼地方,带你们回……”我转头看着那只海蓝色小马,她用嘴型告诉我自己镇子的名字,“对,水渠谷。”
说罢,我压低身子向实验室进发,离开工厂区后,我启动了一个隐形小马,这样那个博士就不会发觉我的到来了。
我溜过另一只蝎尾狮,默默在心中记下它的位置,这样在处理完博士后就能回去对付它。我可不想再制造更多噪音(尽管之前动静确实很大)。
走廊尽头,我看见那些通向红色赛车手工厂急救医疗站的双开门(看来这工厂原来的安全等级还挺高的?)有光线从门上的小玻璃窗和门缝漏出来。
我蹑蹄蹑脚地轻轻推开门,尽可能保持安静,成功溜了进去。
屋里有一个穿着研究服、浑身腐烂的陆马尸鬼,正在化学实验台和医用设备周围来回踱步。几张医用病床靠着一面墙排成一排。床上有一些深黑的污点,染上的可能并不仅仅是血。最远处的那张床上,一只棕色陆马被捆住躺在那儿,眼睛瞪得老大,已经死了。一个巨大的恶性肿瘤从胸口长了出来。房间中央则堆放着一堆剥了皮的蝎尾狮尸体,仿佛是被解剖过一样。另一面墙上挂着几十条蝎尾狮尾巴。远处角落里,还堆着一些两马高的铁桶。每个桶上都贴着钻石状的标签,标着深紫色的警告符号。
有毒魔法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