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2章 调查
“这英王世子的侧妃，是季家的女儿。”常川将头探到裴豫耳边，低声地说：“否则不过一个区区世子侧妃，怎么至于惊动皇上，还让北镇抚司出马。”
裴豫顿时了然。
季氏一族之所以能位列四大家族之一，便是因为他们是后族世家。
不仅康盛帝的皇后是季家的女儿，就连康盛帝的母亲，当朝的太后也是出身季家。
季家的女儿从不低嫁，以丹内外也以娶到季家的女儿为荣。
眼下当场皇后虽为季家的女儿，但康盛帝体弱，一直没有子嗣。
正当盛年又合适的皇室男子中，也只剩下了煦王和英王世子，季家会把目标投向英王世子，裴豫丝毫不意外。
加上如今这个出身季家的侧妃身怀有孕，这个孩子是皇室血脉和季氏血脉的融合，朝野上下对其瞩目非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季家的心，也太大了。
裴豫突然开始好奇，季家有没有找过煦王？若是季家曾经找上门来，煦王是如何应对的？
煦王一生只有煦王妃一个妻子，夫妻恩爱无比，还诞下了独子裴豫。
那么煦王一定是拒绝了季家，他是怎么拒绝的？
煦王是不是得罪季家了？
裴豫眼眸深沉，思绪翻涌，就这么囫囵的在天昌宫偏殿，度过了在雍京城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日一早，裴豫便去给康盛帝请安，康盛帝的饮食起居，裴豫都亲力亲为。
听到孔和宜一大早便离开了雍京城，接去萧郡的时候，裴豫想了想，趁着康盛典昏睡之时，出了宫，来到了南镇抚司衙门。
裴豫自从跟随边飞昂入了宫，就住在了天昌宫偏殿。
林子平进不得宫里，在雍京城又没有可以去的地方，就只能在南镇抚司衙门里跟着几个熟识的锦衣卫一同住着。
眼下见到裴豫来到南镇抚司衙门，新鲜热乎地站在那边，林子平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殿下！”林子平扑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开口：“我还以为殿下不要我了呢！”
林子平哇哇地哭着，顺手抹了把脸，将湿哒哒的手在裴豫昂贵的锦袍上抹了又抹。
裴豫瞅了一眼，笑道：“不过就两天没见，你至于吗？”
“是殿下将我带来这雍京城的！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我，我容易嘛我！”林子平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
“好了好了，眼下有正事儿要你去办。”
闻言，林子平立马用衣袖将满是眼泪鼻涕的脸庞擦拭干净：“殿下请吩咐。”
“你立刻再回趟曲城，将李大夫带过来。”裴豫想了想，问道：“你一个人可以么？还是要我再调一个锦衣卫给你？”
裴豫不信任的语气让林子平不由得将身子站的笔直，他拍了拍胸脯说：“殿下放心！这是殿下第一次派任务给我！我林子平一定将它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叫殿下失望！”
“好！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出发，尽快将李大夫带过来。”
“是！”林子平转身奔向马厩，牵出一匹马便朝着曲城狂奔而去。
林子平刚走，双正阳就端着一沓卷宗走了出来，见到裴豫，不禁露出了笑容。
“殿下，属下刚想进宫找您呢！镇抚大人吩咐的事儿，属下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边飞昂本就对朝廷里头贪污抚恤银子之事极度不满，眼下得了皇上旨意，自然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尽快查出这里的猫腻。
只是照着边飞昂的性子，裴豫以为他会自己个儿亲手查办，没想到竟然托付给了双正阳。
“边镇抚人呢？”
听到裴豫的话，双正阳皱起了眉：“北镇抚司不知有什么事儿，只说柳镇抚请我们镇抚大人帮个忙，急匆匆地就把镇抚大人叫走了，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人影儿了。”
北镇抚司？这倒是出乎了裴豫的意料。
虽然他知道柳回和边飞昂是师兄弟，但两人看起来也太水火不容了一点，眼下柳回居然会请边飞昂帮忙，真是奇闻。
“也罢，那你便将你查出的东西与我说一说。”
一面说着，两人一面进了屋子。
“按照卷宗，单单康盛六年，为国捐躯者便有八十三人，按律应当发放抚恤的人家有七十一户。南镇抚司这两天走访了其中的三十二户，皆说他们连一两抚恤银子都没有见到过。”
“八十三人？七十一户？”裴豫皱眉，这数量很是奇怪。
康盛六年牧奴屡屡来犯，光是死在战场上的将领士兵都不止八十三人了。再说，为何死去的是八十三人，能领抚恤银子的却只有七十一户？
双正阳明白裴豫的疑惑，开口解释道：“关于这抚恤银子，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确实是为国捐躯者皆享。但……这一朝一代下来，几乎每朝每代都在哭穷，不得已，便只能每朝每代都缩减着名额，降低着抚恤银子数量。”
“到了咱们这时候，朝廷里头默认的也就只有有品阶的官员才能算在里头，连千户以下的锦衣卫都不算，更不要提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和底下的衙役了。”
裴豫冷笑了一声：“有品阶的又有几个会以身犯险？这规矩，不定也罢。”
双正阳看起来也很是气愤：“咱们以丹国建立了百余年，除了边境地带，大部分地方也算安稳太平。虽然偶有天灾，但也都有惊无险的过了去。”
“老百姓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年年纳粮，年年交税，人头税、田地税，没有一年停过！但朝廷还是年年哭穷，也不知这银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以丹也确实如双正阳所言，百年来更迭数个朝代帝王，虽然不能说个个都励精图治，但好在也没出过暴戾骄奢的皇帝，偶尔也会有几个开创基业，流芳千古的帝王。
裴氏的帝王，可以说他平庸，但却绝对够不上昏庸。
只是，此事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有能力有野心的臣子，怎么会愿意屈居于平庸无能的帝王之下。
如今的以丹，如今的裴氏王朝，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所有人都等待着，看裴氏能否在这最后关头，出现一个人，出现一个帝王，能够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呢。
于是，英王世子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便在无形之中，架在了朝堂的高台上，接受着或期待，或憎恶的目光。
康盛帝身子不好，没有子嗣。这个孩子便是眼下唯一一个既有着裴氏血脉，又有着季家扶持的孩子。
要是英王世子侧妃生下来的是个儿子的话……
裴豫低下了头，脸上神情莫测。
双正阳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的裴豫早已思绪纷飞，自己压了压气恼的神色，继续道：“属下知道了抚恤银子没到那些人家手里后，便往上找了负责发放抚恤银子的官员。”
“有着皇上的亲口谕旨，又有南镇抚司调查，那些个官员全都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全交代了。”
“怎么说？他们从中贪了多少？”裴豫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是。”双正阳脸色变化不定：“他们说，根本没有见到过什么抚恤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