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衣服(1/1)

首发：~第18章 小衣服

程然趴在被子上睡着了。我居然心无波澜的也睡了。已经好久没有在他的陪伴下睡觉了，突然熟悉的身影和味道，以及他沉重的呼吸声，让我睡的无比安稳。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看了下手机，妹妹他们去了婆家，今晚不回来了。程然呢？

我穿鞋走到客厅，烟味从阳台传来。他站在阳台上抽烟，还没有发现我醒了。他的后背好像更结实了。最近应该都有健身吧。他身上的藏青色羊毛衫，还是谈恋爱的时候买给他的生日礼物，穿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很好。他这个人就是很珍惜东西，买的什么衣服，都能穿到破都还是很整洁。他双手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地上掉了一地的烟头。

我想回头倒杯水喝，他好像听到声音了。四目相对，都没有开口。我看到他的手表，换了欧米加。其实我们俩一直对欧米加的满天星情有独钟，之前一直舍不得买。而他对这些东西都没有研究，所以这个手表，是女人给他挑的。有钱有能力了就是不一样，即使穿着我几年前买的衣服，他的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

“要喝水吗？我给你倒。”他掐掉烟，走进客厅，顺手关门。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烟味熏的我一阵咳嗽。他温柔的拍着我的背。“对不起，忘了你对烟味过敏。”我没看他，也不说话。“我们聊聊吧。”我开口。

他看了一眼我，默认同意了。

“从哪里开始呢？”我看着他。他坐在我对面，有点紧张，手不自然的搓着。

“我很李默梓没有发生什么，她是故意发给你看，故意让你撞见的。”他低头说。我看着他，他还是不知道，我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

“今年9月12日晚上，你在哪里？”

9月12日？他抬头想了起来。我却永远记得，怀孕刚三个月的我，在准备去某会所找他的路上，摔了一跤。献血从大腿流下来的时候，我顾不上疼痛，以及开车到医院。孩子保住了，可是他只是打电话问了一下，连医院都没有来。

三天后我出院在家静养，就收到了他和李默梓的床照。我不相信，我的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毕竟我们约好，今年过年，我们一起见家长，商量结婚的事情，同时把我怀孕的消息也告诉家里。双喜临门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变了？收到照片后的我，还是无法相信。于是我开车到了短信里提到的酒店。当我拿着结婚证，让服务员开门的时候，我的心在抖，我的腿也在抖。我祈祷着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事实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错了。两个人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让我觉得恶心。离开酒店，他没有追上来。是啊，没有穿衣服怎么追。我一直想，只要他愿意追，我们就还有回头的可能，可是他没有。在等了一个多小时，看着他们走出酒店以后，我彻底放下了，包括肚子里的孩子。无所谓了，七年又算什么。我收拾了自己的证件和衣服，注销了手机账号，离开了这个城市。到了一个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我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他。“程然，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我们中间横着一个死去的孩子，回不去了。”他双手捂住脸，呜咽起来。我伸手想摸摸他的头，还是算了吧。我过不去这个坎，他也没有办法从内心的愧疚里走出来。如果强行走在一起，往后几十年只会互相折磨。

“我不甘心啊！我以为我用尽全力做好事业，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我甚至赌上了尊严，我去陪女老板玩，旅游。可是为什么到最后我什么都没有了。”他把头埋在胳膊里。

“就当谈了场恋爱，现在分手了而已。谁的人生没有错过呢？错了就改，人生还是有很多可能的。”我喝口水，看向窗外。“你看，月亮好圆啊。”说完这句话，我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多圆的月亮啊，可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一起看月亮了。即使同一片蓝天下，陪伴我们的人也永远不会是对方了。

这是过了一年多，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平静的坐在一起，讨论这个话题。过程出乎意料的冷静。他没说话，从手包里拿出一张股权分割协议书，让我签字。

“这是之前的工程公司的股权分割，和新成立的新能源汽车公司的股权分红，以及之前我们的教育培训公司的分红，你签个字吧。这些都是你的，因为公司都有你的一半。”他把笔放在我手边。望着我们曾经奋斗的两千多个日夜，我突然也释怀了。至少，还有钱留下来了。“这是我的遗嘱，有时间你跟我去做个公正吧。我把财产一半给你，一半给我的孩子。如果，我们的……”他欲言又止。“反正，以后我奋斗的每一分钱，都跟你有关系。如果可以，我们做朋友吧。”他抬头看我，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求你。”我签完字，他把东西收起来，“我给你做饭吃吧。”他往厨房走去。“不用了，出去吃吧。”

一路上，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突然想起以前，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就把车停在路口，我走进去，如果接我，就会在楼下，然后背着我去上班。那时候我们的车还是个破捷达，可是日子真的是乐悠悠。现在他的车还是停在相同的位置，豪华车在晚上，看起来还是那么引人注目。我习惯性的去拉副驾驶的门，突然想起来，不太合适。

转身走到后门，坐了进去。从后视镜里面可以看到他愣了一下，点火出发。在一个小摊停下来，我出门就冲了进去。老板换成了他们的儿子。没有过多地问，从他儿子悲伤的表情我已经猜出来，这里的老板永远不可能回来了。点了最喜欢吃的酸辣粉，我奢侈的加了干子和火腿。没办法，再有钱的人，总是忘不了落魄时候的一碗温暖。

“时小姐对吧？”里面走出来一个孕妇，我忙抬头迎合着。她手里提着一小包衣服递给我。“我婆婆留下来的，她说，你的小孩这个时候应该也出生了，家乡的棉花做的棉衣，小朋友穿最暖和了。”说完，她抹了抹眼睛。我抓过衣服，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心如刀绞。我的孩子……程然走到旁边，想要抱住我。我发疯了一样，打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躲。

看，世间的悲伤都是一样的，却不是相通的。哭累了，我抱着小衣服走回家。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我现在是真的，放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