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旅途艰险赵楷殒命(1/1)

首发：~第607章 旅途艰险赵楷殒命

自从离开上京，李光前就一直在回忆和思考杨光华对他谈到的关于徽钦父子的问题。

徽钦父子被金人拘押、至今一年多的时间里，李光前一直有一个问题很是困惑，从开封到燕京、又从燕京到中京、再从中京到上京的路上，凭着杨光华拥有的权利和地位，特别是他在金太宗心中的威望和分量，完全能有无数的手段和办法致徽钦父子于非命，以报当初的斩杀之仇，并且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可为什么杨光华从来没向他透露这方面的想法，也从来没有部署安排过这样的事，并且还多次叮嘱他要保护好看护好徽钦父子，并在中京和到达上京之后，运用他手中的权利，为他们及其他囚犯提供和创造过一些有利的生存和生活条件？他起初以为杨光华为图虚名。可细想想，根本就不可能。徽钦父子已经是阶下囚，并且只要金国朝廷想结果他们，以金国人做事的狠辣和果断，就跟宰杀个猪羊般容易，杨光华已经是金国真正的位高权重之人，毫无必要通过为他们做事图虚名。既然不图虚名，李光前就觉得还是因为杨光华的心胸宽大、品格高尚、境界非一般人所能理解。李光前从来没有站在金国的国家战略高度考虑过，他没有站在金国皇上或者重臣的角度来考虑和看待徽钦父子的分量和价值。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不但明白了金国朝廷、特别是皇上和杨光华对徽钦父子的真实态度，也明白了处理他们父子的策略和长远考虑。由此他在更加钦佩杨光华的同时，也更加明白自己所肩负的担子分量之重、责任之大，可谓任重道远。他暗下决心，无论多么艰难，一定要把杨光华交代的任务完成好，以此来报答杨光华，也为自己及全家未来的生活创造好的条件。当然至于下一步的具体做法和策略，他也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和方案。

既然心里亮堂了，一切都明白了，他也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所在，因此，他做事也更加认真积极主动。当然，这也令徽宗和太后及其他人很是感动。

李光前看着那四十多个脚部受伤的人爬上了拉帐篷的马车，叮嘱了他们注意事项；又专门看了看郓王的情况，并特别告诉他，“上皇和太后都很牵挂你呀，要不是金军阻拦，他们一定要你坐他们的车的。不过，总算有车坐了，也不错，注意安全哦。”

赵楷对他点点头，眼里露出了感动的神色。从这天起，这四辆帐篷车上的人，随着日子的延伸也越来越多，到第八天，每一辆帐篷车上竟然坐上了二十多个人，这些人在上面挤成一团，马车稍一颠簸，很容易就能把他们掀下车来。所幸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危险随时都会降临他们身上。当走到第十天的时候，脚部受伤的越来越多。这些受伤的人，在休息的时候，都来找徽宗叫苦。他们不能把原来坐在帐篷车上的人挤下来，徽宗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自从在上京遭遇了那件逃跑乌龙事件之后，徽宗的性格似乎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从上京出发以来，一直像钦宗一样，极少说话，父子两个坐在马车上，除了打瞌睡，就是呆呆地望着前方，偶尔也互相对视一下，只要太后不说话，一整天都没有声音，所以这些人来找徽宗反映情况，叫苦连天，徽宗也只是看着、听着，心里难受，就擦眼睛。

到后来，太后见来找的人越来越多，就对李光前说：“光前呀，你能不能去跟将军汇报一下情况，向他央求一下，再雇几辆马车？若实在找不到，要么就停下休息两三天，让他们的脚好一些，恢复了再走。不然的话，他们都走不动啊。走不动了，那些士兵还用枪打他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李光前答应着，就要去找将军。可低头一算计，步行的男性囚犯，一共还有近三百人，按十个人一辆，需要三十辆马车。这个将军脾气不好，说不定又要挨一顿呲，什么事儿也成不了。

太后见他低头沉思，脚下却不动，就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了二两白银，说：“你拿着这个，去给那个将军，就给他说，咱确实没有更多的啦，也就表示点心意，让他高抬贵手，关照一下咱这些人。”

李光前对于郑太后并不了解。他当参知政事的时候，徽宗已经退位成了太上皇，郑皇后也变成了郑太后。但至此之前，李光前从未见过她。直到他随同徽宗被金人拘押，才认识了郑太后。从开封出行以来，他才对这个郑太后有了真正的深刻的认识。这个女人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国母，中华女性的典范。不但性格平和，心胸豁达开阔，而且虑事周全、做事严谨，为人说话根本就不像个太后而更像一个富贵大家庭的当家人。

李光前接过太后给他的二两银子，就快步来到了苏哈将军的帐篷里。在上京的时候，杨光华专门给苏哈将军交代过，要求苏哈将军在有些事上要尊重一下李光前的意见。因此李光前来找他办事，他还没有完全拒绝过。上一次赵楷的事情，其实他并不知道，是那个卫兵把李光前挡回去的，事后他才听说。

苏哈将军一看李光前又来了，就向他招了招手说，“来来来，李先生，你又来本将军的大帐，有何要事啊？”

苏哈将军对自己竟然称“李先生”，这让他大感意外，也很是惊讶。李光前就把太后的意思对苏哈将军说了，但是他并没掏那二两银子，他知道太后压箱底的东西恐怕已经不多了，他要尽可能的为太后节省一点。

苏哈将军听罢李光前的话，就皱起了眉头，说：“你们那个太后，心地是真的善良啊，很为那些人着想嘛。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很有气质吧？”

李光前笑了笑说，“我是宋朝的大臣，太后是我的陛下，我不能擅自评价，尤其是您说的这个话题，抱歉了将军。”

苏哈将军哈哈大笑说，“好啊，我理解，你们中原人讲礼节。佩服。不过你回去跟那个太后老婆子说一下，这事儿啊，我需要慢慢办，征用这么多的马车，一时间恐怕很难办。再说，我眼下也没有这么多的钱。你看，这沿途几十里都还没有像样的城镇，离下个小城还有近百里。咱们到那里再说。现在呢，我先派人到这几个大村子看看吧，有几辆算几辆，先把已经受伤严重不便走路的人弄上车，其他人先坚持着；但是不能停，要停了，我们就不能按期到达韩州，到不了，朝廷会追究我的责任。”

李光前只好说，“那好，将军费心了，谢您啦。”说罢，李光前回到了徽宗的帐篷中，把苏哈将军的意思说了一下。太后听罢直叹气。徽宗此时竟开口说话了，“也不错啦，这个将军比那个从燕京到中京的那个强多了。知足吧。”

李光前把那二两银子掏出来，递给太后说，“人家没收，您手里的体积钱恐怕也不多了，您就留着吧。到了急用的时候， 一两也管用。”

太后这才明白，原来李光前没花这份钱，怪不得人家不同意呢，就说：“你看你看，该花也得花嘛，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把这钱花上了，人家就能答应咱的要求，咱这些人不就不受罪了吗？不过啊，你这份心意，我领了，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这事先这样吧。”

说来苏哈将军办事还真的不错，当天就派兵到附近几个大村去找车，总算雇来了五辆马车，把脚伤稍重的人，全部都安排上了马车。又过了三天，来到了，一座小城，好歹又找到了十五辆，这才把所有原来步行的人，全部都让他们坐上了马车，这样这一支队伍就都有车坐了。原来坐在帐篷马车上的人，下来了一大半儿，每辆帐篷马车上只剩下四个人，不再那么挤了。郓王还坐在帐篷车上，李光前让他下来去坐别的马车，他摆摆手说：“何必呢？那上面人那么挤，坐在光板上，腚都磨破了。这里坐着帐篷，舒服。”

就在所有囚犯全部坐上马车的第十天，队伍来到了信州地面的大黑山。大黑山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路却不平，比从燕京到中京时经过的黄崖关那段路略微好点，不过下坡的时候也很难控制，因此苏哈将军下令所有的士兵要帮着看护好马车，防止出事故。

可尽管专门做了部署，也做了安排，士兵们都很谨慎，每一辆马车都有两个士兵扛着车辕，而凡是脚上没有伤，和已经好了的男子一律下车，帮着士兵们护着车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开始翻越大黑山。这天正逢阴天，因此走得比往日要慢。当到达大黑山顶即将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傍晚，天色暗了下来。刚下到半山腰，忽听山林深处有虎啸。人们都知道马最怕老虎，老虎一叫，马便会受惊，果然，一声虎啸，很多马都尖叫起来，有一辆拉帐篷车的马，反应最为强烈，狂叫一声，就飞奔起来。这辆车上恰恰有赵凯等四人坐在上面。这马一发狂，马车在下坡的山路上左撞右碰，“哐哐”几下，马便脱缰了；马一脱缰，只听“唿嗵”一声，马车向左翻滚，又听“咔咔”几声，车辕折断，接着向山下滚去。幸好，这条道右边是往上的陡坡，左面的山坡往下倾斜，倒也不算很陡，马车借着惯性翻了两次就趴在山坡上不动了。车上的帐篷早已全滚落下去，帐篷上的人有的被甩了出去，有的被车和帐篷压在了下面。赵楷就是被甩出去的两个人之一。当士兵们和车夫将马稳住，将车掀起来救人的时候，赵楷和另外一个男子，已经摔出了脑浆，浑身鲜血淋漓，早已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