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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1章 死别(一)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洒在大地上时，新的一天开始。
而在医院这见证太多死亡的地方，阳光被刺鼻的消毒水隔绝在外，好似怎样也照不进来。
重症监护室外，长长的幽深的走廊里，身形消瘦的女生满脸的疲惫和灰败，静静地枯坐在走廊里。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那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人儿，轻轻地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双眸里布满血丝，眼神幽暗而深不见底。
桑黎只觉得脑子一抽一抽的疼痛了，也不仅仅是脑子，好像全身都疼着。可脑子里的思绪停不下来，一直回荡着凌晨在医生办公室听到的诊断通知。
‘赵素昔女士被送来医院时是有腹痛，恶心呕吐等症状，后我们通过检查诊断出她患有乳腺癌，已到晚期阶段。患者清醒的时候讲述过她两年前就诊断出了，此后一直在吃抑制药物。’
‘但根据她的症状表现，很明显病情没有被抑制反而一直在恶化。’
‘我们检出出患者的癌细胞已经向肝脏处转移，且并发自发性腹膜炎，这就是她出现腹痛和呕吐的原因。且癌细胞还正在快速扩散至全身，这对于乳腺癌晚期的患者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目前我们的治疗只能是用药物缓解患者身体的疼痛，通过化疗尽可能的延长患者的生命期，但人的身体构造极其复杂，这过程中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不清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那还可以延长多久时间？’桑黎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
‘最长三个月。’
最长三个月，最长三个月
短短五个字，却像是魔音一般盘踞在桑黎心上，紧紧束缚着，呼吸不得。
她还记得昨天中午，她们还一起吃过午饭，奶奶还说等参加竞赛的时候陪她一起去考场，说要给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可怎么就最长三个月了呢
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脑袋钝钝的疼着，却又格外清醒。
“昭昭，先吃点东西吧？”桑定提着早餐，蹲在桑黎面前，担心的说。
桑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昨晚她是真的恨他们啊。可是现在看着他鬓边的根根白发，她又心里难受的很。
她有多久没见到他了，桑黎想不起来了。
女孩没有动，只是盯着男人，眼泪一滴一滴的像是断线的珠子掉了下来，落在男人的手背。
桑定看着突然流泪的女儿，连忙把早餐放在一旁椅子上，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着。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女孩抱在怀里，轻轻拍着那瘦骨嶙峋的后背。
有些心惊，他的女儿怎么瘦成这样了？
“昭昭，别怕，爸爸在，爸爸在。没事的，奶奶奶奶会好起来的。”男人说到后面声音带着哽咽，自欺欺人着。
怀里的女孩还在流着泪，却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流着眼泪，沾湿了桑定的衬衫，蔓延到心上。
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爸爸。这些年围着工作、围着妻子，忽略了自己唯一的母亲和女儿，他罪该万死啊。
男人眼眶通红，眼角滑下泪水。
桑黎直到中午才得以见到清醒的赵素昔。
“奶奶。”桑黎坐在床前，握着一只苍老枯瘦却温热的手。
“诶。”赵素昔笑着应到，声音轻柔有些粗粝，说“昨天吓到昭昭了吧？是奶奶不好。”
桑黎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眼泪险些又夺眶而出。她暗暗深吸了几口气。
脸上带着笑，摇了摇头，“没有的，昭昭很勇敢的，所以奶奶可以放心的。”
“好，好，我们家昭昭最棒了，奶奶放心。”老人迟缓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那白皙年轻的手背。
看着桑黎面庞的憔悴和眼底的青黑，说：“昭昭等了奶奶一夜吧？都憔悴了，回去睡一觉再来看奶奶好不好？”直到桑黎会拒绝，又说：“不然奶奶会心疼的，也休息不好。奶奶想看到我家美美的小孙女。”
“好。”桑黎依然笑着应着。那笑有些僵硬。
桑黎走到门诊门口才发现家里钥匙没拿，又返回病房。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奶奶的声音传来，“桑定，我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妈，昭昭却是你的女儿，现在还是你唯一的孩子。这些年你为了辛穆做了多少错事，愧对昭昭多少，你知道吗？”
“妈，我知道，我知道错了。是我对不起昭昭，对不起您。”男人跪在床前。
“我走后，你把昭昭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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