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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章 反击
城北的坊间里，夫子带着孟擎天一路走过。
夜幕散开，天际出现抹红晕。
谁家院里的公鸡飞上墙头高声啼鸣，嘹亮的叫声唤醒安眠整夜的太安城。
跟着夫子走了一夜，双腿酸软，神色疲倦不堪的孟擎天扶着墙大口喘粗气，忍不住打寒颤。
初晨的湿露气比较重，衣裳单薄的他感觉阵阵寒意。
夫子停下脚步，抬指往他身上渡去缕儒气。
从城北走到城南，再到城东，又回到城北……这一夜，师徒二人把太安城来来回回走完几圈。
全身酸痛无力的孟擎天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师，您究竟在找什么？”
夫子见他实在疲惫，索性停下休息，吐出口浊气凝重道：“找乱局之人。”
“何为乱局之人？”孟擎天好奇道。
夫子随便找块石坎挥手拍去灰尘，摒起衣袍大大方方坐下问道：
“镇北的局你可曾看透？”
“一知半解。”孟擎天老老实实回答。
夫子示意他坐到身旁，双指抬动，不远处冒出墙头的绿树沙沙抖动起来，一滴滴晶莹的露珠腾空升起，在真气的包裹下汇聚，盛在两片绿叶中飞来。
孟擎天伸出双手小心接住绿叶。
夫子抬袖掩面饮入小口露水润润嗓子，缓缓解释道：“镇北引江湖入太安，无非是想借气运要挟把这些人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大衍立世三百年，忠心之士不再少数。凡有人振臂高呼，天下人必举旗而起，共伐谋逆！”
“下马坡一战虎贲折戟，百姓心生畏惧；再以气运挟江湖出局，把太安摆在棋盘之上，无形中再斩去那些封王勋侯的臂膀……”
“学生知晓，只是不知您为何会牵扯其中？”
孟擎天看出这盘棋的门道，但无法理解为何道门和文脉愿意牵扯其中。
如果道门是为了宗门底蕴根基而低头，那夫子为了什么？
无论天下如何乱，对文脉的损失总归不大。
历朝历代，凡江山稳定，皆需要文脉，需要天下读书人共建。
一语中的，夫子长叹道：“道门逃不出这盘局，你可见佛门的身影？”
“同样，文脉亦无法置身事外。镇北读书人皆是寒门出生；此局乃阳谋，若是老夫不入，那么四大学宫的根基必然动摇，天下不久便会出现第五座学宫。”
孟擎天还是不懂。
再出一座学宫对于文脉来说不是更好吗？
天下人人有书可读，人人皆拜圣贤之道，人人如龙，文脉必将登临前所未有的巅峰。
夫子拍拍儒袍上沾染的尘土，无奈道：“莫非天下读书人分南北？”
轰～
孟擎天的脑海中好似有千钧雷霆炸响，直击心脏，大脑一片空白！
夫子一语点破关键。
寒门与士族之争自古难破。
百家以儒为首，儒学传世，早已在沧海桑田，世道变迁的侵蚀下于士家根深蒂固。
寒门若想登天，需得直面这道禁锢世人之上的枷锁。
三年前的党争埋下伏笔，如今北方无贤才，天下有识之士聚南方。
皇家书院是南北间最后的一道屏障。
学无南北之分，士却有。
洛文山将两方矛盾放至最大，若夫子不入局，那么往后天下文脉必然分裂，南北对立，为乱世埋下动乱的根基！
恍然大悟的孟擎天汗毛炸起，宛如置身于冰窖之中，阵阵刺骨寒意袭来。
洛文山步步为营，环环相扣，无声无息间把镇北和大衍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这是盘险局！
欲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步错，镇北和太安将一同埋葬在时间长河里。
难怪夫子如此慎重，找了一夜也要寻找所谓的乱局之人。
“此局无解！”
全身力气仿佛抽干的孟擎天耷拉着脑袋喃喃自语道。
夫子轻捋长须，深邃，历经沧桑的双眸中闪过深深地无力感。
滚滚蹄声响起。
“奉侯府令，即日起，太安封城戒严，午时可出一个时辰，其余时辰无特殊情况擅自离家出现街道者，皆斩！”
镇北的官吏们游走在坊间反复朗声诵读着侯府的命令。
各营将士出动，十步一人，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地站立原地。
肃穆的杀气笼罩在太安的天空之上。
一大早，伴着朝阳，睡眼惺忪打开房门的百姓们吓得立马紧锁门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一列列巡逻的骑兵走过大街小巷。
镇北的反击开始，封城戒严仅是第一步。
空荡荡的街道上，夫子和孟擎天在道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审视下往侯府走去。
城楼上，各营将士调转守城巨弩，在城墙上洒下滑油，钉上布满倒刺，朝天的横矛。
城门紧闭，一群匠人在守卫的注视下砌起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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