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南京保卫战（2）(2/2)

首发：~第23章 南京保卫战（2）

唐生智的回复冷酷而现实：“第一，马上撤做不到，现在各部队都在城墙上和敌人激烈交火，突然间怎么撤的下来？第二，这事太重大，而且很突然，你说了不算，我要看到蒋介石亲手发的指令才算”。

11号晚上，蒋介石的电报到了，明确指示：如情势不能久持时，可相机撤退。

唐生智一看就懂，现在任务变了，把部队带出来最重要。至于南京城，蒋介石不要了，他当夜让参谋部起草撤退命令，至于什么时候发，看明天的形势。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12月12号拂晓，88师的雨花台阵地走到了命运的尽头，日军集结100多架飞机猛炸，接着发起集团冲锋，朱赤带着大家顽强的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262旅全旅官兵壮烈殉国。

旁边264旅的高致嵩将朱赤的阵地已经沦陷，与其坐等敌人合围不如索性拼了，带领剩下的战士发起反冲锋。最终264旅全旅官兵壮烈殉国。战后，高致嵩被国民政府追晋为陆军中将。至此，雨花台阵地全部陷落。

与此同时，日军向中华门和水西门之间的赛虹桥也发起总攻，日军借助坦克的冲击多次突破，但每次都被国军拼死肉搏又反抢回来。51师302团团长程智右手三根手指被子弹打断，血流不止，副官劝他退下，但他包扎完毕，又回到阵地，向士兵们高喊：“南京是我国首都，城内有我们父母兄弟，我们与阵地共存亡，死在这里，死得其所”！话音才落。他的腹部连中九弹，断肠涌出，壮烈牺牲。程智被国民政府追晋为陆军少将。

紫金山区域，12号的战斗趋于白热化，教导总队弃守西山，退到卫岗、中山门、明孝陵和梅花山。紫金山第二峰则继续坚守。事实上，一直到南京城破的时刻，日军都没能拿下紫金山，教导总队这支王牌部队出道即巅峰，实至名归，他们的传奇和荣耀也和战士们的英魂一起永远的留在了1937年的南京。

从凌晨开始，谷寿夫对中华门的总攻也开始了。到上午九点，中华门和水西门之间的城墙被炸出第一个缺口，邱维达命令敢死队扑上去，营长胡豪、副团长刘历滋相继牺牲。但随后缺口越来越多，每一批日军爬上城楼，国军中就有一批新的敢死队填上去，来一批填一批，那些战士们也不知道什么“持久战”，不知道什么空间换时间，他们只知道他们身后就是南京，国都破了，国就亡了，宁可战死，也不能做亡国奴啊！

现在想想当年的南京，正是中国最艰难的时刻，组织混乱，装备落后，背水一战，四面楚歌。但就算到了这种时刻，那些战士们也没有放弃，他们是真正的英雄啊。我们这个民族，从曾经趴着到今天站起来，受过多少辱，走过多少弯路，流过多少泪，死过多少人，中国能有今天是多么不容易，我们这些后人要努力呀，每一分每一秒可都要努力呀，我们应该时刻想到，在1937年的中华门城墙上，曾有那么多英雄为了国家奋战至死。

下午三点，唐生智召开紧急会议，一上来就问大家：“各位还想守到什么时候”？

众将领简直感觉被冒犯：“什么叫守到什么时候？不是守到死的时候吗”？

唐春智说：“委员长有最新指示：可相机撤退”。

桂永清当场提出反对说：“现在只是中华门破了，紫金山还在我们手上，我们可以使用预备队去堵上”。

可是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能不能守重要吗？领导都说撤退了，一切都结束了呀大哥。

唐生智让参谋长周澜公布撤退方案，除了本身就在挹江门的36师和宪兵总队从下关过江之外，其余部队向各自当面阵地突围，并且列出了各队伍突围的预定路线，到这里还是比较清楚的，没有问题。

但接下来发生过一些事情，没有任何与会者后来追述过，也许是他们不愿意说，也许是我猜错了，那就是各将领当场提出异议。唐总司令迎着当面之敌突围，这个不现实啊，如果我们有这个能力，那又怎么会守不住呢？特别是城南，比如87师和88师被规划的路线是到铁心桥，再到22中里村，可是这条路线要经过雨花台，但雨花台此时已经是日军的超级要塞了，这样突围不等于是送死了？唐生智无奈，只好补了一句口头之令。这句话很多撤出来的人就证明他确实说过，他说如果正面突围有难度，那88时、87时，74军和教导总队也可以从下关过江，这个就大大削弱了整条命令的严肃性，那反正是撤退，既然允许过江，那当然去过江，谁还愿意顶着日军的机枪去突围呢？于是悲剧开始了。

12号傍晚开始，从新街口、中山路到鼓楼、中山北路、挹江门这条路线挤满了争先恐后的溃兵。日军将大炮推上雨花台，向城内肆意开火，而且也不知道这个口头指令是没通知宋希濂，还是宋希濂没通知下面人。到了挹江门36师不让过，说你们这些番号的不应该从这里撤退，必须回城战斗啊，双方僵持，甚至对射，直到后来人实在太多了，才冲过去，在狭小的城门洞相互踩死更是不计其数。

慌乱和恐惧充斥着整个南京城，战士们自己都很疑惑，怎么上一秒我们还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此刻就成了慌不择路的溃兵。苍天，这是为什么呀？更绝望的是，那么多人到了下关码头发现没船啊，之前唐生智把所有船都赶去了武汉和江北，做破釜沉舟状，现在要拉回来那么多船，根本来不及，这事饱受诟病，但回头想想，唐生智接到的任务本就是死守南京，撤船这个动作和他当时的任务是吻合的，谁知道11号蒋介石会突然让他撤退呢？真要怪只能怪蒋介石，想到一出是一出，李宗仁一直说撤，唐生智一直说守，只有蒋介石一会儿让守，一会让撤，这让下面如何执行？

撤退命令发布之后，有很多军官脱离岗位，自己先溜了，我们也不用过于苛责，毕竟他们也曾热血奋战，只是现在心灰意冷了而已。唐生智本人渡江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既没有非常早，也没有留到最后。因为这场灾难性的撤退，他背上了千古骂名。但又有谁能断定，在接到蒋介石撤退指令之前的唐山智，不是真的想和南京城共存亡呢？但即便到了这个时刻，仍然有人在英勇作战。

教导总队第二旅参谋主任廖耀湘没有过江，继续在紫金山上顽强战斗，教导总队参谋长邱清泉没有过江，继续在富贵山下安排善后。宪兵副司令萧山令都已经到了江边，但也没有过江，而是带领身边的宪兵部队和追上来的敌军浴血奋战，掩护其他人过江。

战到13号凌晨，这批宪兵弹尽粮绝，伤亡殆尽。萧山令自己身中数枪壮烈殉国，断气的时候，半截身体还立在冰冷的江水里。战后，萧山令被国民政府追晋为陆军中将。

广东的两支部队叶肇的66军和邓龙光的83军遵照命令，从正面勇敢突围。在冲破太平原的战斗中，159师师长罗策群中将、156师参谋长姚中英少将、160师参谋长司徒非少将、159师477旅副旅长黄纪福少将全部英勇殉国。最终他们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但到达安徽的，两个军一共也只剩2000多人，还有许许多多的无名英雄。

12月12号的一整夜，从水西门到新街口，再到紫金山，枪声不断，有多处阵地都是和敌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也许这些战士都在心中这样默念，不走了吧，死在这里也不错，有两个坦克兵接到撤退命令后，咽不下这口气，没有离开，而是勇敢的钻入坦克潜伏起来，一直等到周围布满了日军，他们突然开火，日军猝不及防，像被割麦子一样成片倒下，这队日军刚好没有反坦克武器，双方形成僵持，直到后半夜，子弹打光了，他们才逃出坦克。一个战士很快就牺牲了，另一居然成功跑出了南京城。

当时的装甲兵总监杜聿明听了他的汇报之后，觉得过于夸张，没信。直到1939年昆仑关战役之后，杜聿明在缴获的日军自己的小册子里看到他们总结南京战役的教训，说有中国人埋伏在废弃的坦克里，给他们造成巨大伤亡。杜聿明这才知道这事是真的呀。再去找那个战士，得知他就在刚刚结束的昆仑关战役中牺牲了。那个战士到死也未获得一枚奖章。好莱坞拍过一个电影叫《狂怒》，那是假的，南京城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即便是在城市的尽头下关，也不是所有人都在望江兴叹。很多战士见过江无望，索性重新拿起武器，转身返回，继续战斗。

12月13号拂晓，在江边，日军已逼近，一堆散兵正围着一个上校军官，求他下命令，军官说，我只是一个军医，我不懂军事啊。士兵们说，没关系，你就下命令就行。我们不要在屈辱中死去，军医说，好，然后振臂高呼，弟兄们，跟鬼子们拼了呀，说完便带着大家向敌人冲去，他们很快就全部牺牲了。

日军进城后，对战俘和百姓犯下灭绝人性的滔天罪行。我把南京大屠杀的几个主犯列出来，大家再记一下。按照畜生们死的时间念：

第10军司令柳川平助，1945年1月病死。

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1945年10月病死。

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1947年4月在雨花台被枪决。

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1948年12月在东京被处绞刑。

这四个人都不得好死。但是，南京大屠杀的头号战犯、上海派遣军司令朝香宫鸠彦亲王却逃脱了审判。他在入城前签署了一份阅后即焚的命令，“杀掉全部俘虏”，朝香宫鸠彦活到94岁，活了一般人两辈子的长度，但无数中国同胞的生命却被他野蛮的终止在了年轻的时刻。他罪无可赦。

战后，美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保护日本皇族，于是朝香宫鸠彦就业就不用被审判了。在国际社会中，哪有什么真正的正义啊？实力就是正义。那时候中国国力弱，说不上话，但现在不同了，我们这些子孙辈的都要帮当年遇难的同胞们记着，我们和日本之间的事情还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