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4章 方国珍取胜请归降 泰不华进剿遭斥退
“都元帅请看,”刘基指着海岛,“你看那岛上的旌旗。”
泰不华向岛上看去,迷惑不解地说:“左丞大人的旗号?”
“不错,”刘基说,“岛上到处都是左丞大人的旗号。”
“这是为何?”泰不华疑惑地问,“莫非左丞大人没有兵败,而是智取了方寇的巢穴?”
“不可能。”刘基摇了摇头说:“昨夜陈子豪来报说,左丞大人兵败被俘,乃伤兵亲眼所见。”
“那为何岛上满是左丞大人的旗号?”泰不华问。
刘基沉思,愁云慢慢笼上脸庞……
一艘战船从海岛驶了过来,船首站着的正是左丞孛罗帖木儿。泰不华的帅船迎了上去,两船相距十余丈远,停下。泰不华叩拜:“参见左丞大人。”
“免礼,免礼。”左丞孛罗帖木儿挥了挥手说,他看对面的官军战船,笑道说,“泰大人,你把这弹丸之岛围得铁桶一般,是何用意呀?”
泰不华说:“下官要踏平这岛屿,活捉方贼,以洗官军折戟之辱。”
“何出此言!”左丞孛罗帖木儿大怒,“方国珍慑于我官军之威,昨夜已归顺朝廷。”
“什么?”泰不华迷惑不解,“方贼已归顺?”
“难道泰大人没有看见?”左丞孛罗帖木儿说,“这岛上尽是我官军旗号。”
泰不华突然明白了,方国珍明知已被官军包围,他故计重施,以假意归顺官府来逃脱。泰不华上前一步说:“左丞大人,你千万不要轻信方贼之言,他横行浙东数载,贼念甚固,岂会轻易归附,今日打蛇不死,日后必受其害!”
“此言差矣,方国珍流落为寇实乃为势所逼。”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想必你也知晓,方氏素来安分,并非生来就与朝廷作对。皆因同里贼人入海为寇,仇家诬构他与寇相通,官军缉捕甚急,情不得已,他才携弟兄家人避祸海上。”
泰不华说:“方贼此番遭遇,下官也略知一二,着实值得怜悯。但是他前次作乱,已被宽宥,朝廷非但不予责罚,还授以官职。可他不但不思报效,反而再次反叛。可见此人反复无常,此等小人之言岂可轻信?”
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方义士乃一招降之人,官低位卑,一事督办不力,辄为上司责咎。再次避居海上,也是无奈之举。”
泰不华说:“左丞大人,方贼阻断海道,劫掠官船,焚村毁寨,侵扰百姓……累累恶行,罄竹难书,岂能一个‘降’字,全部勾销?”
左丞孛罗帖木儿说:“方义士对以往之作为,已深表懊悔,有此瑕疵,归附之后必当思恩感奋,以死报效。如今匪患四起,朝廷四顾不暇,正当用人之际,本官以为方国珍一腔赤诚,忠勇可嘉,堪为国之栋梁!”
一阵阴风吹过,船头旌旗狂舞。听着两人的对话,刘基苦笑了笑,自语:“国之栋梁……国之栋梁……”无奈地看着茫茫的大海,一片片乌云飘来,遮蔽了刚露出彩霞的天空……
“左丞大人,此贼今日不除,日后还必成为浙东之祸。”泰不华带着激愤说,“待我杀上岛去,为浙东百姓根除祸患!”
“放肆!”左丞孛罗帖木儿仗着提携泰不华之恩,大声呵斥,“方义士既归附我朝廷,其部下即属我官军统领,你怎可造次?当初我擢你助我剿寇,就是看重你颇富文韬,善施仁惠,能不战而致万方归附,不曾想你竟如此喜嗜杀伐,滥兴兵戎!”
泰不华心急如焚,高喊:“左丞大人——”
“休再多言,速速退兵。”左丞孛罗帖木儿转身走进船舱。
“左丞大人……”泰不华还想辩解,左丞孛罗帖木儿战船调转船头,驶回海岛。
泰不华久久地伫立在船头,呆呆地看着左丞离去的背影,狂舞的旗角拍打着他毫无表情的脸颊。他忽然一声长啸:“啊——”口喷鲜血,鲜血在海风中飘散,宛若绽开的红霞。天在旋,海在颤,他重重地摔倒在船头……
方国珍及随从站在海岛的高处。望着泰不华的水师调转船头一队队离开,方国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海面上,千户赤盏晖站在船头,望着岛上的方国珍,眼睛充满了怒火。陈子豪走到他的旁边问:“千户,我们就这样撤了?”
赤盏晖抓过一张弓,搭上箭,拉满弦,向方国珍身边的一杆大旗射去。
方国珍正在海岛上望着官军战船,突然一支利箭呼啸着飞了过来,方国珍大叫一声,瘫坐在一块石头上,一面旌旗飘飘摇摇落下,覆在他的脸上。随从慌忙围过来,一起大喊:“主帅!主帅!”
方国珍扯开覆在脸上的那面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刘仁本上前询问:“主帅可曾伤着?”
方国珍摆了摆手,说:“不曾伤着。”
“未伤着就好。”刘仁本摆了摆手,围着的随从散开。
“官军退了?”方国珍还有些惊魂未定。
“主帅放心。”刘仁本说,“官军已经退去,围困已解。”
“哦。”方国珍站起身,向海面望去,海面已无官军的踪影。方国长舒一口气,说,“方才我见四面皆有官军,把我围得结结实实,若绝我水路,断我给养,不消十日,我义军不战自溃。”
刘仁本说:“城里送来密报说,此乃刘伯温所献的围困之计。”
“噢,此计正中我要害,”方国珍说,“果以此计用兵,我义军岂不葬身此地!”
刘仁本说:“所幸的是,左丞大军早一日出师,为我抓住战机,刘伯温此计落空。”
“是呀,”方国珍说,“多亏先生用计擒住左丞,逼他招安我义军,这才化险为夷。”
“这也是无奈之计。”刘仁本说,“上次凤凰山一战,也是刘伯温施计,他以粮队诱我上岸,将我义军围困于山谷。”
“哦,”方国珍说,“若不是我义军奋勇拼杀,那时恐怕就退不回海岛。”
刘仁本说,“凤凰山之战,若以刘伯温之计施行,恐我义军再英勇也难脱身。”
“先生何出此言?”方国珍问。
刘仁本说:“刘伯温本已在江边安下伏兵,打算焚烧我战船,只是那温州路万户薛兆谦和总管吕世忠违抗军令,战船才未被焚毁,不然你我何以脱身?”
方国珍听了,身上猛一激灵,说:“这刘伯温之计果真狠毒啊!”
“主帅何必感叹。”方国璋不屑地说,“明日我带几个弟兄剪铲那刘伯温。”
方国珍说:“二将军不可造次,容我与先生细细谋划。”
方国璋将手中的宝剑往地上猛地一插,嘴里嘟嘟囔囔:“谋划,谋划,谋划个鸟,一刀宰了他不就算了。”
“二将军说些什么?”方国珍问。
方国璋眼珠翻了翻,说:“没,没说什么。”
“没说便罢,”方国珍说,“莫非你忘了竹篁寨之败了?”
方国璋见揭了他痛处,低头不语。
方国珍久久地望着身边光秃秃的旗杆,说:“此次乃上天助我,不然,这支利箭射落的就不是旌旗,而是我方国珍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