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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章 楔子
一楼只有七八个展架,里头搁着牛角毛笔,猪骨算盘,塑料金元宝之类的假货。
我每每看着这些假货,心里都会不屑的冷哼,老子古往今来跑了那么多趟,带回那么多稀世珍藏。
结果摆出来都是这些个义乌小商品,着实晦气。
舟有时看着我不屑的神情,就会语重心长的劝我两句。
“你们人类那句话怎么说的?这叫财不外露,这几年盗墓的不大猖獗了,可也不是完全消失了,要是被他们盯上,咱们这点儿家底就算完了”
那伙儿盗墓贼,死人的东西都不放过,倘若真把几千年前的古物搁在这儿,只怕会真的应了舟的话。
此刻博物馆已经落锁,我轻轻推了推正门右面一个大窗户,推开一个缝儿后,一个鹞子翻身就钻了进去。
舟坐在二楼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手里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瓷盘在研究。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箱子搁在茶几上,见他丝毫没有抬头的意思,便主动开了口。
“舟,我是明早出发还是今晚就走?”
舟穿件湖蓝衬衣,黑色西装裤,合体的剪裁,衬的这只老鬼人模人样。
“不着急,你过来看看这个盘子有没有门道”
我走了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那只白瓷盘,素白的一个盘子,器型还算流畅规整,就是底下没款没章。
“你都看不出来门道,我怎么看得出来,老规矩,咱们看不出来的,一律算义乌出品”
舟笑了笑,还是捏着那盘子不放手。
“我花了十三个亿买的,要真是义乌产的,我说什么都要活吃了那个中间人”
我被这价格吓的心脏骤停,虽然知道舟爱古物成痴,却没想到他会这样不计代价。
“是不是义乌产的,你都应该吃了那个中间人”
“你说的对”舟皱着眉头说道。
他少有打眼的时候,我闻言乐了,从他手中接过盘子,对在台灯光下细看。
“买的时候怎么说的?”
舟坐回老板椅上,双手撑着脑袋,一张能混娱乐圈的脸微微仰起。
“说是杨玉环吃荔枝用过的”
“他人在哪儿,我今晚就送他去马嵬坡”
舟被我逗笑。
“他说这盘子叫芳骨盘,上有八十一朵梅花,是过往一个大家作的九九消寒图,只是材质特殊,平日不显形,只有将有情人的血滴上去,才显出一朵梅花,等到八十一朵梅花齐显于盘上,便能追回已逝的恋人”
我闻言愣了一瞬,心道,难怪他肯砸这份儿血钱。
舟有个已经死了的爱人,我不知她的名讳,只知道舟初拥我的理由,是因为我和那个姑娘有几分相似。
mickey跟着舟的时间比我久些,他说舟失去那个姑娘已经很久很久了,可依然相信她仍有一缕芳魂存世。
我觉得这是个了不起的爱情故事,今又见他犯痴,除了觉得这钱花的忒蠢之外,还蓦然生出一些感伤来。
我将瓷盘搁好,咽下了嘴里那句“就这品相,景德镇当个赠品都嫌次”。
舟坐在老板椅上默默出神,我将盘子搁好,决定给我痴情的老板画个饼。
“我这次去东晋收画,那顾恺之能画洛神赋,想来也是个有情人,不如我带他一滴血回来,咱们试试这个盘子?”
舟眸子一亮:“就是辛苦你”
“倒也不必假客气”
舟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挪开了办公室里的书柜,露出柜后的一道暗门,对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进了暗门,舟回过身避开目光,我脱了卫衣,将大袖衫换上之后咳嗽了一声。
舟闻声转了回来,从书柜夹层里拿出一把象牙梳子,我坐在暗室的古董妆镜前,等着舟给我梳起发髻。
舟的这双手生的很好,匀称而长,骨节分明,象牙梳子被他托在手心,便是浑然天成的美。
顷刻间,发髻梳好了,很是端正风流,我好奇道:“这是个什么髻?”
“扰鹤髻”
我哦了一声,舟拿起妆台上搁着的猫眼儿簪子,稳稳插进我发髻里。
“还是那句话,若收不到画也不打紧,摸摸簪子,我就带你回来,性命重要”
我点点头,咬破了自己的指尖,将指尖溢出的血液滴在妆台镜子上,镜中开始缓缓浮现东晋时代的街景人声。
这是我被舟初拥后,被赋予的能力,我的血液可以打破时空的桎梏,任意穿梭在光阴长河之中。
一百多年前,舟对我的能力叹为观止,曾想和我一起回到过去的朝代,却被莫名的阻力拒绝进入。
舟无奈的叹气,酸溜溜道:“这是只属于你的能力”
然而舟的能力,我却不知道是什么,他从未显露在我面前过。
我只知道,活了几千年的他好似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懂一点。
比如我奔赴别的朝代时,他便能通过一根猫眼儿簪子和我对话,也能用这根簪子将我带回现代。
他说这是因为他初拥了我,我和他之间便永远都有一份无法割断的血脉共生。
他活了太久太久,我进入的那些朝代,都是他曾真真切切生活过的朝代。
他热爱古物的缘由也正在于此。
那些古董字画,玩器宝物总让他觉得,自己曾经活过的朝代并没有彻底消失。
仿佛只要这些古物还存在,他便还有活着的证据。
他活了太久太久,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灰飞烟灭。
他曾对着一个女子许诺过,他会一直等她,直到沧海桑田,宇宙洪荒,一切一切皆赴鸿蒙时,也等着。
所以他需要这些旧物件儿,来证明自己依然存在于时间之中,来告诉自己,他依然在等候,他没有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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