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蜀王薨(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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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蜀王妃吓得浑身哆嗦，“王爷，您别说话了，您这身子……”

萧鼎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水，咧着嘴露出两排血红的牙齿，呵呵笑道：“我时间不多了，趁我还有一口气，把事情都交代完好不好？”

蜀王妃点点头，捂着嘴无声的哭泣。

萧锦顿了顿，又看向萧齐，说：“老二做得很隐晦，他让吐蕃人佯攻蜀地，然后由他一系的人在朝堂上蛊惑父皇，让父皇主动求和。父皇的性子你也知道，他一定会中老二的圈套。”

“如此一来，吐蕃人就会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蜀地的控制权，而他萧鼎就有了能够攀登大位的底气。”

“他应该是知道我看穿了他的阴谋，于是派出了杀手追杀。”

“老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四哥当时真的后悔了，如果不去见他，兴许还能活命。”

听到这话，萧齐心里一阵苦笑，他不知道该说老四傻还是该说他天真。事到如今了，他还是没能看得透彻。

其实老二早就对他有了芥蒂，否则也不会派张恒田来守着子午道的入口，更加不会私下里和吐蕃人达成利益同盟。

他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样，虚伪、懦弱、阴狠，为了达成目的没有丝毫的底线。

萧齐打算给萧锦留些颜面，这些话只能留着以后到他的坟头上去说。

萧锦自觉时间不多，伤心也只能适可而止，缓了一阵儿又对萧齐说道：“咱们兄弟几个里，只有大哥早早展现出了帝王之姿，只可惜天妒英才。倘若大哥还在，大周岂会是如今这个下场。”

“幸好还有你在，以前你顽劣不堪，可最近这段日子四哥才看明白，你以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若不是当初父皇逼迫你去突厥，恐怕你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吧。”

说到这里，萧锦会心一笑，“四哥知道你有那个心，也有那个手段。老二靠吐蕃人，你靠突厥，这种外来的势力，借了终归是要还的。”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示意他们先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时，萧锦这才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大都督的印信。

“吐蕃人下了高原之后，父皇一定不会派兵，四哥想求你，替我守住蜀地。这里有一百五十万的大周子民，蜀地陷落他们必然会成为牛羊任人宰割。”

“四哥知道，你喜欢铭儿和诚儿，甚至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骨肉看待。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出于本心还是另有所图，但事已至此，四哥只能相信你了。”

“好好照看你嫂嫂和两个孩儿，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他们。”

萧齐接过印信，冰冷的玉雕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原本做好了要从萧锦手中夺权的准备，可没想到临了的时候，他自己却主动交了出来。

虽说这有走投无路的意思，但终归萧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了这东西，萧齐就能调动蜀地的两万大军，这大大增加了他扫清外敌的信心。

为了安抚萧锦，萧齐思来想去，决定把自己的一些部署告诉他。

他将印信收回怀中，轻轻拍了拍，说：“有些事，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你现在都这样了，若是不和你说你怕是走得不安心。”

“首先，我没有背靠突厥，在长安的时候，他们的国师找过我，明确表示要帮我夺嫡。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前几天，突施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和亲，要么归附，我同样拒绝了。”

“第二，这次攻打蜀地的不只有吐蕃人，还有突厥人，他们已经达成了联盟。”

听到这话，萧锦的情绪又变得激动起来，颤抖着身子不断的咳嗽。

萧齐一边替他顺气，一边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鲁国公齐天奎已经带领他的部下守着两方大军的必经之路上。同时，我也做了其他相应的部署。”

“我也预料到朝廷不会出兵，所以很早之前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我当时想，只要能够劝说你一起参战，有蜀地作为后方补给，我的胜率会大大提高。”

“联军就快要动手了，这几天我正在琢磨如何说服你，如果不能就打算硬来夺权了。”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实在是……”

话说到这里，萧齐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总感觉此时的自己有种猫哭耗子的心态。明明对萧锦没有多少同情心，却硬要装出一副极为痛心的样子。

萧锦干笑了两声，“对，就是这样。世人都羡慕我们这些天潢贵胄，殊不知我们这辈子都在带着面具活人。你我兄弟从下感情就不好，没有外人在就不必装腔作势了。这样挺好，你若是装出伤感的样子，我反而会觉得膈应。”

“既然你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又有鲁国公这种忠心为国的猛将辅佐，只要没人再扯后腿，这场仗就有得打。”

萧齐完全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你的后事怎么处理？”

萧锦想了想，叹了口气道：“你嫂嫂是个妇道人家，又出身武将世家，这些事情她还操持不来。两个孩子又太小，更是啥都不懂，这事儿就只能拜托给你了。”

萧齐点点头，“我准备秘密发丧，这或许对你不公平，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这么做。等我死了，你教训我我绝不还手。”

萧锦皱了皱眉，旋即呵呵一笑，他明白萧齐的顾忌，于是说：“我死的的确不是时候，若是父皇知晓我薨了，必然会再派人接手蜀地，到时候你怀里的印信可就不管用了。说不定老二还会在旁边添油加醋，把罪名全部都怪到你的头上。”

“马上就要打仗了，我不能拖你的后腿！”

他叹了口气，有些释怀道：“也罢，就照你说的去做吧！”

“记得给我选个高点儿的地方，让我看看你作战的风姿，听说你当初在长安外的山谷，一人一马杀得突厥使团人仰马翻，这等英武也只有当年的太子哥哥才能媲美，我很想看看。”

萧齐点点头，见他不在嘱咐什么，就起身打开了房门，让他们一家人享受一下最后的团聚。

“你等等！”

萧齐回过头，见萧锦正在王妃的扶持下坐了起来，但整个人已经像是被抽掉了筋骨。

“还有什么事？”

萧锦把头转向两个儿子，接连喘了好几口气，才一脸严肃的说道：“从今往后，你们要向对待父王一样对待你们九叔。你们九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有半点的怨言和猜忌。长大后，要孝敬他，更要忠君爱国。记住了吗？”

等两个孩子躬身领教后，他再看向萧齐，眼睛里满是恳求之色，哆嗦着嘴皮子，极为艰难的说道：“老九，记住你答应哥哥的事儿！”

萧齐浅浅一笑，“放心，这辈子都不会忘！”

说完，他大步离开，只是刚走出月亮门儿，就听到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