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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5章 折竹
一整晚的哀嚎哭叫，让皇帝于灯火阑珊的刑室拼凑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她们一个带桃花钗、一个带梅花钗；一个耳后有痣，一个肩下有疤；一个比另一个高一些，另一个又比这一个的脚小半寸。
黎明起，除了刑架上的“银环”，永安宫的内侍婢子都被放出了掖庭狱。
刑室里，皇帝虚靠在檀木椅上，极快的打着手中的十八字，问：“这舌头，要几日能长好？”
福至应：“太医说，要想能发声说话，至少需半月。”
“你去吩咐远山，让他扮作掖庭侍卫，亲自看守。切记，朕要会说话的活物。”
“嗻。”福至应下，跟在皇帝身后，起驾回宫。
掖庭狱外，落了厚厚的一层雪。天上地下光亮莹白一片，和刑房里的昏暗漆黑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厚重的朱门沉沉开启，明亮的光便灼烫着皇帝的眸眼，刹那间，他眼前发黑，只觉什么也瞧不见了。
福至瞧着身形摇晃的皇帝，慌忙扶稳他，道：“皇上切莫劳心了，快回未央宫去歇歇吧。”
皇帝一手扶着门框，一手颤抖着拽住福至的衣袖，恍惚道：“少监，你说，是母妃做的吗？”
福至身形一颤，落了满身的细汗。他红着眼看着眼前人，知晓他又变成了那个火场前哀哀哭号的小皇子。
未等福至回话，这小皇子便哽咽出声：“除了她…没有旁人了。能找到双生子掉包你的人，少监，除了她…不会再有旁人了…”
福至嗓子里似是含了玻璃碴子，他的唇齿开开合合，却连半个宽慰的字都说不出口。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似乎永远不属于建章宫里，那个有着仙姿佚貌的美妇人。
眼下，在福至脑海中回环往复的，是元康二十三年，燃着大火的皇子寝宫。
彼时的皇帝才刚满五岁，他满脸烟灰，于火场前哀哀哭号。而他的生母萧太后，却不顾众人拦阻，一只手拽着这小皇子的领口，把他往火场里拖去。
在梁柱爆裂的呼啦声之中，福至听到了比眼前这场大火还要诛杀人心的话。他清楚的记得，萧太后一字一句的对那小皇子说：“你进去，把我的孩子换回来。”
那天晚上，小皇子紧攥着福至的衣袖，呆呆问：“少监，我掉进火里，就能换哥哥回来吗？就能把母妃的孩子换回来吗？”
彼时，福至尚能拥着他，宽慰道：“淑妃娘娘是殿下的生母，殿下就是淑妃娘娘的孩子啊…”
可行至今日，他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福至太过清楚，皇帝身上心上，那些一生都难以愈疗的腐肉烂疮，皆来源于那个，和他有着一样眉眼的淑妃娘娘。
“灼蕖…如何了？”皇帝喑哑的声线，让福至回过神来。
他道：“太医说了，只要静心调理，不会有大碍。皇上可要去瞧瞧荣娘娘？”
皇帝松开福至的小臂，勉力站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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