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7章 堕天使番尼
“崔嘉俊是一定要叫的,孙清的计划也要阻止,”窦傅顿了顿,“像我们刚才说的,孙清要真的像毁掉那个人,最后的那一步一定是犯罪,不管是不是她亲自出手栽赃,我们都要阻止她,她现在没有了孙澈,会变疯的。”
真如窦木帛所说的话,孙清和孙澈就是彼此十多年来的光和希望,更是十多年来的依靠,如今双胞胎姐妹阴阳相隔,窦傅设想自己如果是孙清,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有罪的人都付出代价,然后她会自杀。
想到这里,窦傅突然有点羡慕,她们至少曾经还有彼此。有一种来自血缘亲情的纽带支撑着她们找到一个共同的目标,她们为了自己的目标一步步计划着,暗地里反抗着,除了她们自己,其他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甚至是警方,甚至是网贷平台,或者是敌人,她们只相信她们自己。
窦傅的话里带了点个人的情感,却非常有道理,一定要阻止孙清走极端。
冯果掏出手机,“我先打电话通知崔嘉俊来警局接受调查,先不说崔嘉晨的事。”
“为什么?”
“我想来想去,崔嘉俊一定知道崔嘉晨已经死了,我们需要判断他是事后知情,还是他当初就是计划着杀他哥的人之一。”
窦傅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说他和祝长闻合作杀他哥?”
盛知镜提醒,“晨俊基因检测一直开着呢,祝长闻半个月前才死的,我们去找崔嘉俊的时候,傅如棉说崔嘉俊对外宣称他哥出国了,他跟傅听言之间的关系也三言两语说不清。”
冯果同意地点点头,拿着手机就出去给崔嘉俊打电话通知他来市局一趟协助调查了。
普通人要是接到公安的电话要求来到局里协助调查,一般都会非常紧张或者好奇自己是因为什么事情来的,多少语气都会有变化。简单的对话中,冯果发现崔嘉俊说话的语气一直很平稳,像是刻意保持的平稳。
崔嘉俊用很平静的语气问冯果,“请问是因为什么事情?我需要带点什么吗?”
似乎是等着冯果给出一个他想要听到的答案。
冯果只是重复了需要他来市局协助调查的官方话语,并没有泄露需要他前来的原因,崔嘉俊的语气此刻才表露出一丝失望,“好的,我一个小时之后到,麻烦你了冯警官。”
挂掉电话的冯果回想着崔嘉俊的语气,陷入了沉思,崔嘉俊对发现崔嘉晨尸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过期望。资料上显示崔嘉俊比崔嘉晨小五岁,暂时不清楚他们的兄弟关系。但是单凭崔嘉晨能给崔嘉俊张罗着介绍傅如棉可以看得出,崔嘉晨对弟弟还是有些关心的,虽然可能不多。
把崔嘉俊牵扯进复杂的狗场人脉里,保不准是交出去一个人质,还是安插一个眼线。傅听言选择女婿的标准究竟是怎么样的已经无从知晓,只知道崔嘉俊因为某些原因符合了他的需求。至于窦木帛说的,傅听言放任女儿自由恋爱的话,可信度是有的,但是不高。
窦木帛今天说的很多话都没有证据佐证,虽然说他事到如今没必要说谎,但如果他从一开始听到的话就是假的,他自己认为这件事是真的,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冯果到现在还是认为,傅听言肯定有事情瞒着窦木帛,不然恐龙狗场为什么要联系傅听言,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窦木帛为什么还能活着。
仔细回想一下,制造炸弹的人如果真的只是为了炸死窦木帛,炸药的量只要多放一点,就能保证车里没有人能幸存。
车祸中使用的炸弹的成分也查出来了,是硝化甘油制成的炸药,和以往明德中学爆炸案里用的炸药成分一致,但这次的量更大。以孙清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原材料,是可以制得更多的炸弹,假如她的计划从四年前杀死吴中磊的时候开始,四年时间能悄无声息地攒起来的炸药原材料,炸翻一辆装甲车都绰绰有余。
冯果突然想到,杀死傅听言和炸翻窦木帛的车但是留着他的命,其实可以指向一个结果——那就是让窦木帛对警方说出当年的真相,把一些人的名字直接暴露出来,至少任令姜的名字就会从窦木帛的口中说出来,警方就会去调查任令姜的下落。
除此之外,孙清和孙澈也会被窦木帛提到。为了找出杀死傅听言的凶手和目的,给窦木帛制造一个有人在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假象,窦木帛就会知无不言,包括恐龙狗场和孙峥。
警方一定会针对孙峥和孙类进行调查,可以说孙清是在利用警方的能力为一步步实现她的计划。
孙清只以为是棋盘上的操盘手,无形的线操控着每个人,为她达成最后的目的,冯果像是站在棋盘上抬头和她对视的人。此刻她们已经在棋盘中,却立在棋盘之外。
孙清想要什么?复仇会是她的最后一步吗?
冯果既希望孙清能在复仇结束之后就停手,又不希望孙清的人生只剩下复仇可言。她的人生就不能被称之为人生,她从出生开始就活在地狱了,这个地狱还将她不停地往十八层地狱里推。
她在选择吴中磊的时候,是不是想过吴一昼这个人会变成她今后人生转折点的牺牲者,那一刻虽然她卑劣,但至少她有过希冀,和妹妹和妈妈对今后生活的向往。
“想什么呢?站这么久?”窦傅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思考的冯果,盯着墙面上的标语文化墙出神。
思考戛然而止,冯果转头看向窦傅。他头顶的灯开着,他站在光里,配上他俊美的脸,说是天使也不过分,可是窦傅身上的黑西装,应该和黑色的羽翼更匹配,那就应该是堕天使。
因为不信上帝,所以被驱逐出天国。
假如窦傅真的是堕天使的现代化身,他应该是当中教会人们反叛和反抗力量的番尼,改变压迫,崇尚自我,崇尚自由。
冯果回过神来,没想跟他说关于孙清的事情,真诚又敷衍地回答了窦傅的提问,“想很多,从现实到神话,都想了个遍。”
窦傅愣了一下,没想到冯果会给他这个答案,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崔嘉俊家门口的对话,“你最近对神话好像很感兴趣?”
不是他提醒,冯果根本不记得昨天她假借神话故事给窦傅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于是打了个哈哈,“古今中外都有所涉猎,这不是当时听师傅的话,闲暇时间多研究了一下宗教学,那个知识它就进脑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自己蹦出来。”
冯果解释得越多,越是心虚,说明她刚才想的事情还有其他。
窦傅也不逼她,“那你想吧,我先去趟厕所。”
“诶,好嘞。”窦傅走之后冯果还一直维持着把嘴抿成一条线的工作,她已经意识到窦傅看破不说破了。
冯果的目光再次落在标语文化墙上,冯果第一次发现蓝白相间的搭配,这么适合思考的时候放空看着。
她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孙清的事情。
警方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任令姜,这一点哪怕是孙清在利用警方的资源,他们也要找到这个女人,既然孙澈已经死了,能够影响孙清的只有任令姜了,虽然还有一个季桦,可能是孙清的生父。
但是昨天晚给季桦的电话打不通之后,今天早上江湖来得早,又拨通了录州市第二人民医院的电话,被告知季桦已经请了年假,目前不在医院里。
其实都要找,不管孙清知不知道季桦的身份,季桦都要配合警方的调查,就算有的案件追诉时期只有十五年,也不代表不需要调查清楚,尤其是紫玉楼的案件涉及现在多起案件。
想起任令姜和季桦,让冯果突然想起半个多小时前,她原本想要找窦傅询问有关罗勒的问题。她已经没有师傅了,罗勒也算得上是冯果的半个师傅,昨天窦傅说罗勒现在在私人疗养院,冯果还是很在乎罗勒这三年经历过什么,胃部切除手术的原因,还有罗勒能不能恢复的记忆。伍龙查真的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含冤而死,屈语已经出国了,罗勒怕是目前的唯一依靠。
窦傅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冯果还站在原地,好看的脸上五官都因为疑惑挤到了一起,“还不进去吗?”
听到窦傅的声音,冯果转头,“等你呢,我想起了刚要问你罗勒的事情来着,我怕我又忘了。”
窦傅撩开下摆,双手插着裤兜,右脚不自觉地退后半步,摆成了丁字步之后身体的重心全部压在了右腿上,“昨天不是说了检查结果吗,现在的情况就是要静养,那边环境不错,私密性也很强,然后你要问的是她的失忆能不能治好,我只能说不保证,那边有不少专家,但是都不一定有把握能恢复记忆,还有什么吗?”
就只是一瞬间,窦傅身上表露出来的异样被冯果捕捉到了,可是她还没想清楚是哪里的问题,她只知道窦傅这个姿态就是不自主的虚张声势型防御站姿。
“我就是怕你今天跟你爸杠太过了,他要是断你的生活费,那个疗养院的费用我也可以帮忙掏一点”一句话说完,冯果至少死了好几十万个脑细胞,才能把这句话想通顺了,基本上理直气壮地看不出有卡壳停顿,“对了,那个疗养院在哪里,有空我也去看看她,她不是没孩子吗,可以把我当半个女儿,记忆恢复不了也没关系,她好着就行。”
窦傅低头笑了一下,“窦木帛断了我的生活费我也还是有钱的,这点你不用担心。看望的事,有空吧,等这阵子忙完了我们一起去,叫上盒饭。”
“行,那进去吧。”
冯果笑着摆出‘请’的手势,等窦傅先进了门,冯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已经想明白了刚才的异常感来自哪里。以冯果对窦傅的理解,他没有什么亲戚和朋友需要住在疗养院里,但是昨天才把罗勒接回来,马上就能找到一个适合的私人疗养院,而且昨天晚上明明是张贺凡将罗勒送过去,哪怕是昨天晚上离开警局之后再去了一趟,也不能确定疗养院里医生的医疗水平不能保证能不能恢复记忆。
哪怕最后一点是医生亲口说的,私人疗养院晚上还有人拜访医生也不一定在,除非是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的医生,因为相熟所以才能拜托深夜回答他的问题。
总之问题就是,窦傅从哪里知道这个私人疗养院,甚至能第一时间安排罗勒入住。关于这个问题有两个解释,要么是窦傅投资开的私人疗养院,但是这个信息没有必要瞒着冯果和张贺凡,要么就是窦傅是疗养院的熟客,那么问题又来了,那个被窦傅安放在私人疗养院的人,是谁?
这是一个窦傅需要瞒着冯果和张贺凡的人,一个需要入住私人疗养院的人,一个不能被发现也不能被打扰的人。
基本上可以排除窦木帛和傅听言,他们两个人直到六十多岁还身体健壮,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
一个名字从冯果脑海里蹦出来,甚至不需要她思考,直接就出现的人名,窦傅的母亲,任令姜。
这是一个很荒诞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背后是冯果不愿意去赌的冒险,这意味着一个最坏的结果。
和你站在用一条船上的人,可能就是掀翻小船的人,冯果真的不喜欢这种需要互相猜忌的感觉,就像是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一样让人心颤,浑身发抖。
冯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刚进门的窦傅拽出来问个清楚,如果和她想的不一样那最好,如果真的是,就直接把窦傅铐起来问个一清二楚。
哪怕窦傅和她的友情可能就此破裂,坦坦荡荡的也比现在抓耳挠腮的怀疑要强。
“窦傅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