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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章 回肠
那香炉上划着的圈圈,一点点从开始蔓延至逐渐消散,氤氲在房中,散发出的香气实则和屋内的氛围略显不和,但由于主人的缘故,房内香气从来是不间断的。
圈圈点点是那半旧的装饰,却于整个屋内只是单单凭借建筑的用料所散发出的檀香,和阵阵暖意,原徵微微泛红的双眼,坐在榻上,她身上还披着方才令晋华在狱中给她的披风,直到一排丫鬟放了盛着清水的盆子进来,他才见到他已然换了便衣。
他从内间出来,净手后端了其中一盆水在原徵身边放下,忽然半蹲下来要去脱她的鞋袜,原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搞不清楚到底令晋华想的是什么,不对,就算是她以前自认为很懂他其实也什么都不明白。
“我自己来就好。”她说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手在制止他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两人轻轻碰了一下。对上他一直冷淡没什么表情的眼神,有些心虚的向后缩了下,再一次道:“我真的可以,不用你帮我。”
实则,将军府虽然妾室众多,丫鬟也不少,却从未有直接坐在令晋华榻上的女子,而所谓的已经去世的将军夫人也一直是府中禁忌不准众人提及,众人的心中,左右不过是哪房稍微得宠些,但最得宠的也未有次殊荣,对了,眼前这位姑娘,是真真她们大人大半夜从马车里抱出来直接放在榻上的。但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能进房中伺候的丫鬟多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大人,要不奴婢替姑娘处理伤口?”后排的丫鬟看到这情景想要说帮着处理下。
她们也跟着令晋华挺长时间了,难得见到如此殊荣的姑娘,虽说这样子有些奇怪,但帮着总是没错。
“不必,都下去,去备些清淡的小菜放外间,不必进来伺候。”
令晋华见人退下后,也懒得和原徵争执,直接褪去鞋袜,将原徵的裤袜挽起到膝盖处,看到受过刑的小腿,拿起干净的帕子在伤口附近轻轻擦拭,好在出血的伤口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没有破皮得伤口,原徵本身又偏瘦也娇贵,整个被打得双腿几乎是肿了起来,样子倒是更为骇人些。前几下擦拭得时候原徵一直忍着没感出声,后来碰到了破皮沾灰得伤口,令晋华清理起来难免沾水用力,她是在没忍住呲了一声。
“几年没见,你倒是比以前能忍。”令晋华倒也没手软,继续在清理忍不住说道,他与她之间太安静了,安静到他不适应,或者说他很想听听她得声音。
“我自己来好不好?”原徵实在是不想怼他,何况真的越来越疼,伤口这种东西没叫痛一直忍着还好,有了第一声就再也忍不住了。
“别动。”令晋华见她有些挣扎乱动,双手握住她得脚踝轻轻道:“你若不想感染就安安分分忍着这几天。”这伤换给他不算什么,显然狱卒在行刑的时候是留了力道没和她计较的,否则绝不是现在只是红肿多过伤口的场景,但对原徵还真的不一样,她小时候身体其实并不太好,一直是名贵的药材养着的,以前闹腾也经常受伤,多少比其他同龄孩子严重也恢复的慢些。
她又挨鞭子有了些日子没有处理,这阵已经初冬,令晋华最怕的是她伤口有冻伤或者感染往后发生。
“好我不动,你能不能轻点。”原徵真的有点疼到忍不太住,不知道是心里委屈还是身上疼,眼泪就是一直在往下掉,她已经努力忍住了,方才在牢房里,他那样对她她都不觉得怎样,但此刻,暖和起来的身子,同样暖和起来了眼泪。
她抬手抹眼泪的同时,令晋华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拿着干净的帕子直接碰到了她化花涂黑的脸,一边连带着抹去眼泪一边卸了她那化丑自己的妆容,待原徵反应过来以后,给她不知道从哪里拿了衣裳来,道:“去把衣裳换了,你身上有伤不能碰水,等下先换衣裳垫些东西先睡觉。”
原徵颤颤巍巍的踩着令晋华给她递过来的新的鞋子,拿着那身衣服挪到了屏风后面,衣服明显是男装,她换了过后大了许多,而且她并不太会穿男装,里衣还好随便绑住在里面。
但外衣这件她真的不太会穿,而且,这身衣服似乎并没有裤子,虽说暖阁的温度偏高很温暖,但到底裙摆下直接是光着的双腿她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直到令晋华等不及来催,原徵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看没有裤子,就没敢出去。”
“你腿上有伤穿不了,不会有人进来的放心,先去把饭吃了。”他太过自然的接过她递过去的脏衣裳,牵了她的手要往外走,却见她不动,小声道:“令晋华,你这外裳我不会穿。”
令晋华其实没敢仔细去看她,早在方才擦干净脸的时候令晋华就知道原徵这些年应该过得还不错,容正待她应该是尽力最好了的,外面虽是粗布衣裳,但里衣绝对是市面上能买到最好的料子了,她脸除了她故意涂黑的痕迹,并没有营养不良之类的,反而比之前在宫里要稍稍有了些肉,不似以前那么瘦。
屏风烛光,他真的算是七年来了第一次认真看原徵的相貌,褪去了幼圆和青涩的她,真的很漂亮,是那种以往旁人口中令人惊艳和想摧毁的美丽。
其实出身富贵人家,令晋华从小是在宫廷与官爵市井之间长大,这些年宗室皇室送来的见到的各类美人也不计其数,或许也是因为他以前已经习惯了了原徵的外貌,因为从小长大见的久,只是觉得好看但他那是对美的概念确实比较模糊,对男女之事也不了解。
即便已经同原徵成亲但她年纪实在小他也不舍得她受伤,那小半年也并未与原徵有夫妻之实。换句话说他也是第一次觉得,原徵变了,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叫他晋华哥哥的公主。
她以前多是骄纵任性厉害些,往往在众人面前是高不可攀甚至有些讨人厌恶的感觉,何况原徵本身长相并不符合本国对于女子贤良温柔的审美,她虽是皇后的孩子却长得并不像皇后,自小便是有些过分美艳甚至娇媚的长相,且行事又颇为张扬,以前谏官不少奏章说过,但毕竟是皇帝唯一的公主,也无人敢多论其相貌。
他甚至有些不敢再仔细瞅眼前的女孩,七年前的她是他的公主,也是他过门不足十日的妻子。令晋华轻轻拉她过来,以极快的速度绑了衣裳的带子。
原徵看着面前的他,其实也有些出神,她从小到大在掌心长大但并不是傻,她不是没听过贵女们议论她的相貌话,否则当时也不会故意把自己的脸涂丑,以前她是不知晓人有多险恶,或者说她曾经的位子不用她去计较这些议论,她曾经可以因为她小名婑婑,而有风流子弟给她写出:“环佩婐婐戏金阕。”这种略带挑逗的诗歌而一笑了之,因为她是公主,即便那人心怀不轨,他也只能跪在她脚下玩这些文人的文字游戏,在真正面对她时,却只能讨好而不敢多言,但现在不是了。
原徵永远忘不掉那人带走原羽的时候对他说,她的美貌就是她想要找到真相最好的武器,她想要回原羽,那就回到她该在的位子,也许以前不懂,但此刻,她看到令晋华看着她略有炽热的眼神她忽然明白了,从小到大,她所依仗的不过是公主的身份,现在她依仗的似乎要变成她从前最不在乎的外貌。
他二人到外间时已然菜已布好,确实她在牢房里这两天基本没怎么吃东西,只是习惯性去用右手夹菜的时候方才觉得手臂一疼,咬了下下唇硬生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疼。
令晋华知道她腿上有伤,却不知道她胳膊上那道才是被打的最狠的,原徵要强,腿上的伤她瞒不过,她也知道腿上但凡注意些便不会留疤,但手臂上那道实在太深也太过丑陋了些,她不知道方才想的什么,但碰到此刻近乎完美的令晋华,她阔别多年,没有了那层公主身份的下意识,就想不让他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胳膊上已经结痂的疤痕。
令晋华见她不对,方才拉过她袖子要挽起看,原徵叫他的时候只是外裳的系带没有穿好,而他去牢房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严予清和他说原徵腿上挨了打叫他去救人,他当时只觉得不可思议,消失七年,连他都觉得一定不会再回来的原徵,出现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但连夜过去也并未来得及想太多。
原徵反应倒是极快,左手按住袖口道:“我没事,刚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她想到一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面对令晋华,不止是身份和伤口的羞愧,更有一些她不愿意让他揭开的东西,就和她此刻想要掩藏的伤口一样。
她见他不相信还要继续,索性说了两人这小段时间和谐而极力避开的话题,“你方才答应我的,帮我救容正。”原徵说着,见令晋华脸色逐渐变冷,方才的从他抱她到此刻之前都好似没发生过,他似乎又是刚才的令将军,令大人,那个银月披风让人不寒而栗的高高在上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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