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章第七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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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礼一痛苦的喘息声回响在耳边，左祐被安全带捆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扭动僵硬的脖子，却没敢看躺在文野腿上白礼一的脸。

她刚刚会不会跳下去她不知道，但白礼一情绪产生变化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共情并不正确。但她无视了那个信号，还是顺着错误的理解往前走了。

真的太自以为是了……

当白礼一冲过来将她拽进怀里，两人失了中心摔在桥面上后，白礼一捂着头痛苦的样子属实吓坏了她。她发着抖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文野的电话号码来，磕绊着解释现状的同时发现自己居然连检查一下身旁的人的状况这种事都做不到。

武策驱车载着文野赶来，无言地将白礼一抬上车往医院赶去。左祐被安排在副驾驶上，直到进入急诊大厅脑子里都只有文野轻抚着白礼一的额头并柔声安慰她的场景。

值班的护士似乎和文野很熟悉，点头之间便把白礼一拉进了急救室，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一身医生打扮的女人从另一侧的廊道走出来，边束马尾边和文野打招呼：「怎么回事？」

文野跟着那女人走到急救室门口，附耳和对方说了两句话。那医生露出不满的表情来，抬手敲了一下文野的头顶，推门进了急救室。

左祐没见过这个女人，可是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熟悉。她的思绪还处在混乱中，看到文野被敲了脑袋才清醒过来一点：怎么回事，文组长也会任人鱼肉？

被「攻击」的文野不知为何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扭头撞上左祐直勾勾的眼神这才有所收敛。武策停车去了，现在走廊上只有两个人，文野被左祐盯得不痛不痒，笑眯眯地回看过来。

「白礼一怎么回事？」左祐发问。

「没事啊。」文野面色如常。

「你觉得我会信么？」

「小一患有偏头痛哦。」

左祐只问到这里就放弃了。她知道如果文野有意隐瞒，那么想要从这女人嘴里撬出真相应该比她现在去护士站强抢病例更难。恰好这时那位医生结束了基础检查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散开头发伸手招呼文野，两人也就暂时休战，先去关心一下白礼一的死活。

「怎么样？」文野收起方才那副轻松的模样，语气很是严肃。「倒也没什么大碍，等下再给她做个ct，只是……」那医生大概是从小憩中被吵醒了拉过来的，冷棕色的卷发上翘着几撮不合规矩的乱毛，看向左祐的这一刻眼中的困倦里闪过一丝亮，「这是谁啊？」

她把问题抛给文野，中断了对于白礼一情况的解释。

文野转转眼珠：「这是我们组请来的外援专家，叫左祐。」「请？你确定不是把人家绑来的啊。」医生瞥了文野一眼，冲左祐伸出手去，「你好，我叫顾卿。」她换掉方才那副不满的神色，表情温和地冲左祐笑笑。

左祐很自然地便伸手回握了上去，近期认识的这么多人里，这顾卿还是第一个让她这般没有戒心的。

但她没顾得上思考原因，因为要巧不巧白礼一从后面被护士推了出来。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平车上，脸上没有了刚刚的痛苦神色，好像是睡着了。

「医生，她还好么……」左祐侧头去看被推进病房的白礼一，带着一股刻意隐藏自己的紧张感，以至于忘了松开顾卿的手。顾卿也没有不自在，就那么让左祐握着，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她没事，我给她打了镇静剂让她睡了，但是具体的事……」她和文野交换了一下眼神，「基于小一个人的意愿，我不能告诉你。」

左祐忽然被提醒了自己的立场，又附加着想起方才她对于白礼一情感上错误的判断，顿时失去了生气，默默将手收回。

「啊呀……」顾卿小声感慨了一下，文野立刻接上补充道：「时间不早了，小左祐，我叫阿策送你回家吧。」「噫，那家伙也来了么？」顾卿发出个嫌弃的声音，抬脚就走，「那我先撤了。」「你等一下！」文野抓了一把没拉住她，正想扭头和左祐再度确认，远处却传来了程向南的声音：「不用了，我送她回家。」

仆仆赶来的程向南停留时间很短，只听了文野两句解释，也没留什么好脸色，便牵着低头不语的左祐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人在原地，却也不生气，仅仅似是而非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要说给我听么？」程向南在早已恢复了畅通的道路上驾驶着自己的城市越野缓慢前进，时至十点，高架桥周边的居民楼上多半都熄了灯，左祐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侧脸满是无力感：「我以为我找到了机会可以去共情白礼一这个人，但当她拉住我的时候，我感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感情。」她喃喃念着，不像是在对程向南描述发生了什么，反倒更像是在自语着怪罪自己，「她在那一刻表达出的并不是如她所言的破坏欲，而是真实的想要将我救下的愿景……」

说到这里，左祐忽然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程向南，眼里满是雾一般的迷茫：「小南，如果我之前的那些共情也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那么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傲慢而毁掉了许多本应的内在真相呢？」

那样子让程向南想起了初次见到左祐的那天。她很想立刻停下车抱住对方，但却做不到。

「不要再去共情了……不要再做也可以的……」她握紧方向盘，指甲在上面抠出零散的痕迹来。

左祐躺进座椅中，从眼镜的上方看着程向南笑了：「除那之外，我又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

那笑容如暮蝉的膜翅一般，透明却模糊，承受不了多重哪怕一丝的气力，分毫之间便要破碎殆尽。

程向南没去看那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