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97章 水浅王八多
“汪老丈的那些族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泰来直接询问道。
放在几年前，扬州卫没有民间执法权，办这种事不好办，会被不知道哪路文官摁死。
两人碰了头后，万指挥就立即行动起来。
这是所有扬州盐商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所以如果有机会阻击这个趋势，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陆君弼又主动解释说：“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利字，汪员外那些徽州同乡都认为，汪氏产业迟早要被坐馆你夺走。
在这六人里，年纪最大的已经六十，姓名汪康，乃是汪员外的堂兄，也是汪氏家族这一辈中的嫡系老大，地位相当于族长了。
万指挥笑眯眯的说：“你觉得可能是谁指使或者污蔑？”
林泰来便叹道：“若论起商业，你可能比我略懂，但若论人心，我比你更明白。
他心里算了算，如果把林氏和汪氏两家盐业所能控制的盐引加起来，差不多能占到扬州盐业份额的百分之六。
这意思就是，手段不要太冷酷了，不能完全把他们当敌人对待。
不过万指挥比一般武官心细多了，不然当初也不能得到林泰来的信任。
照我说，与其抓人然后惊扰世人，不如直接让人悄无声息的失踪更体面。”
在盐引所有权还比较分散的当代，这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比例，起码充当领头人，带动一大批同乡足够了。
汪老头却反问道：“我等到扬州后皆遵纪守法，长官为何无缘无故缉捕我等？”
万指挥不听解释，摆出了屈打成招的架势，厉声喝道：“不为走私，你们在扬州呆着干什么？吃喝拉撒不要钱么？
陆君弼：“”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恐吓汪员外的老路上？
算了，不费脑子了，坐馆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汪老头回过神来，连忙叫道：“我等与汪庆走私无关！我等到扬州，主要是为了与汪庆议论过继事宜！”
如此林泰来又重复了一遍：“还是那句话，你去找万指挥，先把多余那些汪家族亲抓起来！”
当今商人都是地域为基础拉帮结派，所以才有了徽商、西商等说法，扬州盐业目前大都在这两帮里。
为了表示对事情重视，以及担心别人把事情办砸，这次万指挥亲自出马。
要是把汪员外的同族近亲装竹筐沉了江，那汪员外的名声就彻底臭大街，以后没法做人了。
一直絮絮叨叨的汪老头愕然失语，所有准备的台词都卡在了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
但是在扬州城里，他们徽州同乡特别多，所有同乡都支持这些汪家亲戚。
如果对方身后真有强力人士，很容易让坐馆陷入被动。”
迫使对方现形肯定是应有之义，但更重要的事情还在后面，所以陆君弼问道：“对方现形之后又当如何？然后我们和这个强大力量讲数？”
当即万指挥把为首的老头带到公案前，开口问道：“老人家应该是叫汪康？有些话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
如今在扬州的官场和商场里面，谁还能不知道林坐馆？
林泰来继续反问道：“那为什么这汪家族亲到了扬州讨生活，并企图染指汪氏盐业，却没有表现出对我的足够忌惮？
换句话说，他们凭什么不怕我？凭什么没有在意我的存在？
这才是真正的疑点，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就将新来扬州讨生活的汪家族亲全部抓获，一共六人。
支持汪家族亲过继汪员外产业，就是目前看起来最容易、代价最小的办法，而且合法合理合情。”
陆君弼说：“按坐馆的意思，主要目的是问出他们背后撑腰之人，哪能直接让人失踪？
陆君弼有点意外，先前林坐馆对这件事完全不关心，甚至隐隐还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今天怎么又特意提起了？
你们作为汪庆的族亲，恰好又在近期抵达扬州，当然有重大关联嫌疑，谁也不能说本官的做法不对！”
林泰来没有完全想通，皱眉道：“我对你们这些商业的事情不太关注，所以还是有些疑惑。
然后又吩咐说：“你去通知扬州卫的万指挥，先把那些觊觎汪氏盐业的汪家族亲抓起来，理由他自己想！”
但是，不能是这样被抓啊！
万指挥冷笑道：“本官查的乃是扬州最大盐商之一汪庆，谁敢说本官徇私？
最高端的商业竞争手段，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直指人心。
自从扬州卫拿到了缉私权后，就在南关里分设了缉私厅，负责缉查私盐的业务，总管缉私官军。
再次同情一把汪老丈，没儿子就要受这种欺负。
汪老头问道：“这个证人，份量应该够了吧？”
便详细答道：“此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本质上无非就是一干亲戚想吃绝户。
以万指挥的精明，只需两眼一扫，就能看出个端倪了。
毕竟汪家族亲背后应该有“大能”撑腰，如果随随便便的进行栽赃陷害，很容易被那位“大能”反过来抓住把柄。
“总而言之，汪家族亲的身后一定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持他们，而且这股力量自以为不逊色于我！
陆君弼随口道：“还是有点太明显和生硬了，无缘无故的说别人走私，一看就陷害。
啪！万指挥突然拍了下公案，打断了汪老头，“现在告诉你，你所提到的堂弟汪庆最近涉嫌走私，本官正在查他！
林氏集团可以顾念汪员外亲情不把那些汪家亲戚沉了长江，但他们凭什么不害怕被沉长江？
利令智昏、敢于冒险的人确实存在，但明知自身必定陷入危险，还能昏头的人真不多。
林泰来恍然大悟，原来在汪家族亲闹事的背后，还有这样深刻的商业逻辑。
你们都是汪庆的族亲，恰好又在近期一起到扬州，本官认为你们十分可疑！
所以才将你们抓捕过来审问，不存在什么别人指使，也不存在汪庆污蔑你们！”
无论如何，先速速将情况告知给林泰来再说。
许阁老再大那也是在天边，而林泰来就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