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长安

第45章 祭月(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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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5章 祭月(三)

一直到了戌时祭月仪式开始的时候,李觐祗才知道文柏舟是这次祭礼的执事,即使今天下午自己让典言去太史局请文柏舟过来,他也未曾透露半点的消息,李觐祗心里是既欢喜又气愤,喜的是文柏舟今年可以作为此次祭礼的执事,气的是文柏舟居然没有和自己说。

组织祭月仪式分别有主祭、赞礼和执事,参祭的则是皇亲及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作为主祭的陛下立于祭桌的中央,左边站的是担任赞礼的王大人,右边就是执事文柏舟。王大人拖了长音的“祭月”准时在戌时响彻祭坛,所有的人都随着陛下跪在了属于自己的祭席上,文柏舟将手中的三柱香火透过红烛点燃递给了陛下,陛下手持香火带领众人向月神行礼后将香插于香炉中,上香礼行毕,陛下再从文柏舟手中接过一杯酒,将酒洒在席前地上以示祭拜,随后便将酒爵放置于祭桌上,随即王大人高喊一声-:“拜月!”所有参祭的人随陛下一起向月神行“再拜”之礼,紧接着就是念祝文了,文柏舟双手手持祝文递予陛下,陛下念完后祝文后就听得王大人喊“起”,众人便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陛下起身将祝文放在了祭桌上贴满符箓的锦盒旁,随后打开锦盒拿出今日文柏舟画好的月光纸,连同祝文一起放入了飞龙鼎内,看着鼎内熊熊的烈火将祝文和月光纸焚烧殆尽,戌时一刻,王大人以一声“礼毕”结束了整场仪式。

仪式过后就是中秋晚宴,晚宴戌时五刻在太极宫举行,祭月仪式过后,太史局的人留在祭坛收拾祭台和祭品,其余众人回到各自的府衙换下祭服,着朝服前往太极宫赴宴。

李觐祗到太极宫的时候大多数皇亲官员已经就座了,照着宫宴的规矩,东边宴桌以中书令张九龄为首,群臣就着自己的官位坐在相应的食案后,西边头桌以玉真公主和宁王为首,依次往后则是带有官位的皇亲,李觐祗刚由太监引着自己走到自己的食案后,还未坐下就听得高力士的声音:“陛下到!”。

“参见陛下。”众人跪下行礼。

“免礼。今日中秋,大家不必过于约束,平常一些就行。”

“谢陛下。”众人就座,中秋夜宴正式开始。歌舞喧嚣中,大家相互走动敬酒,只有李觐祗沉迷于眼前的金齑玉脍,新鲜的鲈鱼切成片,经香柔花增色增味,再点上由七种配料组成的金齑,鱼肉鲜嫩,清香爽口,简直是鲜美异常。

就在李觐祗还一口鱼脍一口美酒的时候,左肩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人拍了一下。“咳咳咳!”李觐祗呛了一下,放下筷箸后转头一看,原来是文柏舟,此时的文柏舟已经脱下祭服,换上了朝服,相较方才的祭祀上,显得没有那么严肃了。

“怎么?文大人不用收拾祭台、清点祭品吗?”李觐祗对于文柏舟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

文柏舟自然知道李觐祗在生气什么,只好故作轻松地说道:“哎呀,我只负责检查祭品和祭祀工具,其余的事情有下面的人会去做的嘛。”

李觐祗重新拿起了筷箸,继续冷言冷语道:“文大人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文大人现在是太史少监,还是本次祭祀的执事,今非昔比了已经是。”

文柏舟听出李觐祗还在生气,只能李觐祗的食案旁就地而坐,慌忙解释道:“觐祗,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昨晚拟好了祝文呈给陛下看的时候,陛下才说让我协助王大人做这次祭祀的执事,事情来的太突然,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同时我也怕临时出什么变故,所以就没和你说,直到方才祭祀结束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听得这么一连串的解释,李觐祗没有回应,只是叫来了身后伺候的宫人,“去拿个软榻过来给文大人。”

文柏舟知道李觐祗消气了,正想着继续说下去,方才听吩咐的宫人就回来了,宫人将软榻放在了李觐祗位置的旁边,李觐祗顺势说道:“坐啊,不嫌地上凉吗?”

“哎!”文柏舟立马坐到了李觐祗的旁边,宫人拿来新的筷箸碟子和酒杯放在了文柏舟的面前,文柏舟斟了一杯酒,举向李觐祗,“觐祗,没和你说是的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

李觐祗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人仰头喝尽了杯中酒,文柏舟知道李觐祗是彻底原谅自己了,随即讲起自己的顾虑,“往年虽说都是太史监做赞礼,少监做执事,可你也知道我刚上任不久,何况还有个张景植与我同职,我原是想着这件事不会轮到我的,也不曾抱有希望,可陛下皇恩浩荡,钦点我做执事,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场梦一样。”

“你身为太史少监,又立功无数,此次祭礼由你做执事是应该的,不必觉得自己比别人差。”

文柏舟低语道:“我倒不是觉得自己比张景植差,只是我原先想着会不会是王大人做执事,再由其他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赞礼,没想到最后是我做了执事。”

祭月仪式一直以来都是由太史局全权负责的,如若王大人做执事,那做赞礼的一定是要比他官位要大的,今年年初告老还乡的两位少监自然不符合要求,剩下的就是几年前退居杭州的文预启大人,也就是文柏舟的父亲。李觐祗知道他是想念父亲了,虽然文柏舟从不甚少提起家人,但是李觐祗知道他内心还是很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可的。

李觐祗不知道怎么安慰文柏舟,只能夹起一块鱼脍放进他的碟中,“你尝尝这鱼脍,鲜美的很。”

文柏舟夹起鱼脍蘸了一点金齑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后发出评价,“真的很鲜!”随后又夹了几筷。

“你别光顾着吃这个,再试试葱醋鸡,也很好吃。

坐在首席的玉珍公主看到这个场景,笑着和宁王说道:“他们俩的感情是真好。”

“觐祗小时候没有朋友,长大后性子也冷,其实我和陛下都挺担心的,没想到四年前他看第一次看见预启的儿子就和人家聊起来了,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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