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了不起的前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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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碎叶城，提到是那里的谁琢磨出的阵法，张安良不敢大意，再次低下头细看。

碎叶城曾是大周西北方最远的要塞，大将军卫琼驻扎在那里，战无不克，令敌人闻风丧胆。这阵法莫非是他琢磨出来的吗？

先前看不明白，是因为标注的行军路线和方阵图样见所未见，可若把这图中的兵马分为轻兵和骑兵，倒是很清晰了。

张安良的手指在阵法图上划过，口中忍不住道：“卫琼这个人，除了眼睛瞎，行军打仗倒是一等一的好。没想到世子你同他竟有交集。”

何煦静立窗前没有回答。

张安良说卫琼瞎，大概是因为卫琼在当年的夺嫡中拥护秦王，后来又被做了皇帝的秦王借故绞杀吧。

卫琼的确擅长行军打仗，但这阵法图，却不是卫琼绘制，而是他那个女儿，卫凰。

数年前，何煦的兄长带新婚发妻逃往西北，忽然间杳无音讯。何煦撇下生意去寻找兄长，在碎叶城外，有一名把独子送上战场的百姓打动了何煦。于是何煦瞒着掌柜们，入了军籍。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生意做得来，打仗，他觉得自己也可以。

没想到第一次战事，何煦便险些马革裹尸。

碎叶城面对的主要敌人是突厥，他们擅马战，骑兵冲进大周军阵中，长刀挥舞如同割菜。

眼看兵败如山倒，忽然见远处令旗飘扬。

那女子红色战袍白色战甲，兜鍪下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沉着、冷静，拥有纵横生死之间的锐气。

“她是谁啊？”何煦扶住身边受伤的同袍，问道。

“咱们有救了！”同袍似乎忘了断臂的伤痛，大叫道，“卫少将军来了！快按照旗令做事！必然是她想出了新的军阵，对抗骑兵的军阵！”

原本混乱的大周军队立刻静了。

整团两百人，以校尉为首，旅帅、队正、火长都看得懂那旗帜的意思。共一百个团，根据骑令，他们迅速重新编队，以轻兵为首，九支虎狼军团冲进突厥骑兵阵中，长矛盾牌林立，把突厥军一分为十。【注1】

分而杀之，如同野狼夺肉。

卫少将军，卫琼之女，卫凰。

在如同雷击脊背的震撼过后，何煦很想去认识一下这个人。

她有没有自己高，她兜鍪下的脸长什么样子，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不想回长安，看看繁华街市，听听鼓箫声动。

然而已经来不及。

营帐外何煦静等卫凰回来，想要装作偶遇的样子打声招呼。远远见一个校尉模样的军官过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人，狐狸般狡猾的视线左右张望。

那些人看了一圈后开口说话：“章校尉，还是给我们看看新近入伍官兵的名册，我们才放心。”

姓章的校尉恭恭敬敬答应着：“名册就在帐中，卑职相信军中并未混入朝廷钦犯。”

朝廷钦犯？

恐怕这是搜捕何煦或者他兄长的暗卫。

何煦低下头转过身，推动起地上不知是谁放下的一辆战车，一步一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他们错过了相识，但何煦一直觉得，若有机会，他们是能够做朋友的人。

后来听说朝廷换防，皇帝命卫琼带儿女回守甘凉。不久后碎叶城被突厥攻陷，朝廷丢失了西北最重要的军镇。再过不久，何煦听说卫凰嫁了人，夫婿被皇帝钦封为禁军统领。婚后和睦，夫妻恩爱。

何煦特地去查了查卫凰的夫婿，惊讶地发现章北疆的父亲曾经是自己父亲的幕僚。在秦王上位后的清洗中，楚王府的旧臣将章北疆更名换姓送进了京都。

一时间心中有些惆怅，却不足为外人道。

可是数月之前，卫氏乍生变故，卫凰被陈王射杀。

他与她之间，原本隔着山和水，后来隔着身份门第，再后来，隔着生与死。

没能成为朋友，很可惜。

何煦眼中的水雾渐渐散开，看向帐外今冬的第一场雪。

当年你令旗操控的阵法，我记住了。

你喜欢什么我不知道，但守护过边疆的你，一定会讨厌金人。

听闻当年你宁肯上前一步死，绝不退后半步生。

那么就让金人，在你这位早亡英魂的阵法图下，颤抖、呻吟、丢盔弃甲、全军覆没。

何煦目光沉沉转过身来：“看懂了吗？”

河北道主帅张安良两眼发光，捏着阵法图的手指有些颤抖。

“此阵法妙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