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故国神游(71)三合一
钮钴禄太后苦笑了一下,“老圣人和福晋只是觉得本宫桀骜又奢靡,老圣人的性子你还知道吗”向来就不是个对自己大方的人。当年作为皇妃,那也是几年都添不了一件新衣的。因为皇上自己都不添置。后来没有老圣人了,自己是太后了,难免随意了一些。再后来,也没觉得自己过了。只不过这几年冷下来到底也咂摸到滋味了。就像是弘曕的额娘,养在宫外,过的也不会太差。只要儿子想孝顺,那老圣人基本是不管的。但前提是别越线。老圣人和福晋是为了这个,却从没想过要占有自己的儿子。就凭弘历这几年的作为,只怕说他是嫡出的,他更乐意呢。只要福晋开口这事就成了。可福晋为什么没开口呢就跟当年她没抱养任何一个庶子是一样的道理,她心里装着她的儿子,别人取代不了。
也因此,这几年她老是忧心福晋会向着她的嗣孙。今儿见了那个给永琅指的媳妇,她更坚定的这个想法。这般不驯,不见丝毫谦卑之色,这若不是早就有别的心思才见了鬼了。
钮钴禄沉沉的闭上眼睛,“虽然弘历他不认本宫这个额娘,可本宫这个额娘还得为他操心”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实在呢
操心什么桂嬷嬷不是很明白太后怎么猛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操心万一是福晋在背后算计弘历,万一那边属意的人是永琅那永琅会把弘历如何呢这么想着,她突然睁开眼睛“回宫之后,好好的笼络好五阿哥。”这些皇孙里也只五阿哥跟她最有感情。而五阿哥跟永琅年岁相当,她也得好好谋划一番了。
其实她是有一肚子的话想掰开了揉碎了跟儿子交心的说一说的。但这到底是一厢情愿不过没关系,他终会看明白,谁才是她的亲额娘,谁才是一心一意为他想的人。也终究会叫他明白,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到那一天,她要弘历跪在她的身前,问他一声,如今可看清了谁才是他的亲额娘。
桂嬷嬷脑子里乱糟糟的,觉得很伺候了太后一辈子,有了不太懂太后了。复杂的事她想不明白,这会子只提醒,“那位少奶奶跟着进宫,好像也不合适。”
“叫她回甘露寺,替本宫祈福。”钮钴禄淡淡的吩咐了一声,就把这个陪伴了五年的人给扔下了。
那边人走了,书院那边就收到消息。庆喜进了书房,低声把事情说了,详细到当时的每个人用什么表情说了什么话。
弘晖低头看手里的书信,头都没抬,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庆喜低声道“爷,您不去瞧瞧蔡姑娘。”这阵仗得把人吓坏了。
弘晖摇摇头“你见皇太后做事的时候,老圣人可有旁的言语”
庆喜摇头,看向弘晖。
弘晖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下午你跟我出去接人,在边上的涮锅店吃涮锅吧。”
于是半下午该忙完了,喜儿低声跟蔡宝仪道“姑娘,贝勒爷在外面马车上等着呢,说是您前几日不是说想吃涮锅吗今儿得空了。”
蔡宝仪马上欢喜起来,“把斗篷给我。”
喜儿低声道“今儿这事贝勒爷是现在才知道的”
蔡宝仪脸上的笑收了收“你想说什么”
喜儿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嘟囔了一句什么。
蔡宝仪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是四阿哥每次都来找黄霑黄大夫那边稍微有点麻烦四阿哥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帮黄姑娘处理麻烦”贝勒爷跟四阿哥比起来是不是有点太不上心了。
蔡宝仪自己将斗篷穿好,“不懂就少说话。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送你回去伺候祖母,把祖母身边的几个姐姐要来伺候了。”说着,转身先出去了。
喜儿吓得赶紧追出去,“姑娘,我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蔡宝仪看了喜儿一眼,“若是处处都要躲在男人身后,女人还做的什么官还能办什么事”这岂不是要与初衷背道而驰。
喜儿面色一变,“姑娘,我”
蔡宝仪笑了笑,“我很庆幸贝勒爷是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至于”不至于什么,蔡宝仪却没有往下说。只转移了话题问道,“喜儿,你跟着我也学了不少,至少药房的一些活儿,你是能做的吧”
是喜儿笑着点头,“抓药、处理药,熬药我都会。”
“你就没想过去考一考,反正也不要你写字,只要你实践操作过了,就可以的。医馆的药房,每月有三两银子,小平房还分一套。我将你的身契给消了,你以后去做个药剂师再找个合适的人家,好好的过日子,不好吗”
喜儿吓了一跳“姑娘,我以后肯定不乱说”
“不是因为这个。”蔡宝仪轻笑了一声,“你跟着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我想叫你过的好你还比我大几岁呢,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呀。这事你别急着回答,今儿不过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了,我才说了这么些。这事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说着话,就到了马车跟前。弘晖从里面伸出手,蔡宝仪借了点力就上去了。马车里暖烘烘的,弘晖递了一杯茶过去,“主仆俩说什么呢喜儿那脸耷拉着。”
“我想叫她去药房,干点她能干的事。”蔡宝仪低声道,“若是以往一样,日子简单些,她这样的跟着我没关系。可以后前路难走,她的脑子太简单了,跟着我身边说不定反而害了她。与其这样,倒不如我提前安置好她,换个机灵的身边带着。”
弘晖拿茶壶的手一顿,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否认的她的话,反而点头肯定,“是啊前路难走。咱们这是走一条谁也没走过的路。”
咱们这两个字叫蔡宝仪眼睛一亮,吃饭的时候就把她今儿遇到的事,怎么做的,当时怎么想的都说了,“那位太后回宫只会搅混一池水。她身上的毛病太好抓了关键是,有老圣人和先生在,她那个身份说高也高,说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若是拿此人做文章,我觉得她身上大有文章可做。关键是,此人怕是不用等我们做文章,她就迫不及待。这五年没磨下去她的性子,人却越发的执拗起来了”人执拗不可怕,可怕的是执拗又愚蠢,愚蠢还不自知。
弘晖挑眉,“你就没想过,她是反对女人做官做事的。”当年就是太碍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踢出来。
蔡宝仪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得调虎离山。而现在,女人和大部分人家从这些主张里已经得了益处了,若是叫她们重新回家里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怕是不行了。这种时候,放她出来,叫她继续去鼓吹她你一套,再看看大家的反应。先生说,斗不怕,斗也是解决分歧的一种方式。我觉得现在适合用这样的方式。”
弘晖心里大畅,额娘这几年在这丫头身上当真是费了心思了。如今看事,不是就事论事,而是从事件的背后深挖,下手已经有了几分格局气象了。
他也试着跟对方说一些外面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体验,“这种变局有好便有不好的地方。就像是越来越多的昆仑奴的涌入,已经令当地的百姓惶恐了。有些事情变得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广州那边今儿才来的密信,一洋商家八岁的儿子用贴面礼迎接一大清七品巡查使家的姑娘,那姑娘十六了,见那家的孩子小,对方踮起脚尖,她以为那孩子要跟她说话,结果小男孩的嘴唇贴在了姑娘的脸上。这事不知道谁传出去了,那小姐被退婚,想不开自缢了。好些百姓对此很反感,像是一些洋人的聚会,认为有伤风化,会坏了民风民气。因而,当地的官员就提出,商人来大清经商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其家眷在大清长时间的停留那位熊夫人之前见了那位太后一面,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估摸着,这事是个由头,迟早都发出来。”
蔡宝仪皱眉“那位太后跟皇帝不合,她反对的,皇帝必然支持”
到底是还年轻呀
弘晖便笑“错了这几年路政署做的不错,老圣人又一直想推行水利署,这一项一项下去,从上到下,用的都是新学派的人。路政署几乎是不用朝廷的银子,而本身有路政署自身的监察司,因此,很多事情便不再依靠朝廷。不依靠朝廷的结果就是皇帝的话语权少了。他的话变不成金科玉律。”
于是他会急的。
蔡宝仪认真的听着,“他会支持太后将洋人的家眷都送出去”
弘晖笑了笑,“他会变成孝子,迫于太后的压力这么做的。”
蔡宝仪有点被恶心到了,“便是错了他也不想担责。”
“皇帝怎么会错呢他怎么会把自己放在一个可能出错的位置上”
蔡宝仪有些懊恼,“这件事我冲动,我该跟你商量再去办的。我这一手促成了太后回宫,岂不是给皇上送了一个借口过去”
“没有太后也会别人的。”弘晖提了一个人,“皇后。只要皇上稍微露出点册立储君看中十二阿哥的意思,皇后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要任何立场的替皇上去办事的。更何况,快年底了,中宫笺表皇上拒绝不得。母仪天下的皇后,以正天下风气为由,怎么拒绝与其挑动皇后那根立储的神经,那就不如叫太后回宫。如今,后宫里至少三方正储位的势力”
皇后、令妃、太后
蔡宝仪之前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可现在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涮羊肉都不香了。这很多事情绝对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事,“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吃饭回去的时候林雨桐压根就没问多余的话,只问些今天碰到的特殊病例,然后就叫弘晖把人送回去了。
芳嬷嬷听见今儿德海禀报了那位太后去医馆的事,如今见主子娘娘什么话也没问,就道“今儿蔡姑娘碰上这种事,也是吓坏了。娘娘不管”那位太后就是欠教训。
林雨桐剥开榛子,发出清脆的声音,“叫她自己学着去吧。孩子学走路,哪有不跌跤的。练练手,学会了就什么也不怕了。”
叫蔡姑娘拿那位太后练手
您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