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冬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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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那四蛋去哪里了，每次我来他都出现讨一些吃的，今天怎么没出来？”

王猛眼里有些难过，又带着司空见惯的平静:

“冬天没熬过，被埋山了。”

李若白惊住，他愣愣看向王猛，王猛想着李若白不知道村里这些人的家庭状况，王猛在一旁解释:

“四蛋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就算他今年熬过了，前面的两个哥哥也指不定哪天丢了他，三个孩子养大娶妻生子要一大笔，他哥哥都十四了，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亲了。”

回到家的李若白，想起四蛋那想黑糊糊小脸，有着大大的眼睛常常带着讨好的笑，似乎很瘦，就一块非常破烂布围着下身，四蛋才四岁。

李若白心口发闷，甚至觉得今年就是不一个好年，他没听到一个好消息。

再次遇到王俏，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哭泣，蜷缩在一起，红红的眼眶十分让人心疼她，李若白在她旁边出声:

“你怎么了？”

王俏转头，少年关心清澈的眼神，她一下憋不住了，她说出了自己的难过和害怕:

“今年我去舅舅家，瞧见他们扔了小表妹，因为小表妹生病了，他们治不了，舅舅家也不缺小孩，那天上下着这么大的雪，小表妹扔到山里了！”

王俏一双灵动小鹿的眼睛此时木木的，她流着眼泪说完，眼里还带着恐惧和不解:

“我小表妹还没死，她还喘气，她不停哭，我舅舅他们回来继续大口吃饭，没有一点难过伤心。”

王俏忍不住躲在蜷缩手臂里大声哭泣，她浑身不停地颤抖着:

“我要是生病了，爹娘也会扔了我，平时他们吃肉都躲着我，如果有这样的事，肯定第一个舍弃我。”

李若白呼吸一滞，他好像听到什么恐怖故事，毛骨悚然，汗毛根根竖起来，他缓过来，听着王俏的哭泣，沉默很久才安慰她:

“王猛说你爹娘在精明不过的人，怎么可能扔掉你，你都这么大了，扔掉你就不划算了。”

其实王俏说完就后悔了，她怕李若白说自己不懂规矩，怎么能说父母的不是，她以为会听到教训，没想到居然听到这番出乎人意料的话。

“谢谢你，我叫王俏！”

王俏留下这句话，抹干眼泪跑开了，瞧着少女瘦弱灵动的身影，李若白出神的想着，他来了齐国半年，又好像第一次认识大柳村。

村里有两个地方，李大壮对这个地方总是闭口不谈，听了王俏，王猛的话，李若白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去了一处树林茂密的土坡，虽然今天阳光很大，可这里还是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

“嘎吱——”

踩在树枝的声音让他身体一顿，林子深处出现一个山洞，他瞧着后，汗毛直接站起来，明明阳光温暖的白天，他却感觉一股凉意袭来。

山谷里面都是尸骨，瞧着身形都不大，他似乎还瞧见四蛋光秃秃的躺在那里，有腐败的尸体和大大的眼睛，李若白惊呼一声，脚步踉跄的跑走了。

站在阳光下，瞧着山脉下的村庄，绿意包裹的村子，他以前觉得非常有诗意的地方，仿佛透着阴暗的气息。

回去后，李大壮瞧着他不对劲，问了以后，才告诉他:

“夭折的孩子不可以入祖坟的，你去的那个地方叫孩儿窟，另一处山坡是老人洞，遇到灾荒难熬的年月，家里老人不拖累家里人，自己去那里等死。”

知道义父关心自己，李若白强撑着笑脸:

“我没事。”

生活在温室的花朵李若白，知道这里残酷的生存法则后，似乎成熟了很多，李若白收起了以前的那抹天真，在看是平静实则残酷抹古代生存，那个阶段都不能天真。

天正十一年，四月一日，十三岁的李若白踏上新的征程。

这天，李永泽的父亲带来一个好消息，李大壮欣喜若狂，李若白也不在嘀咕自己是个宝宝这话，老老实实进城，做好十足准备，迎接他的第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