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镜花水月（6）(1/2)

首发：~第45章 镜花水月（6）

男人不知道的是，今天是梦消散的伊始，也是罪恶的荆棘缠绕全身的开始。

“谢眮，监狱长叫你。”

男人多久没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了…但他朝着一群狱警集结的队伍里望去，发现那里每一个人都顶着千篇一律无神无色的脸，就好像没有表情的机器人。也因此他寻不到声音的来源。

“我带编号0412去车间就过去。”

没有人回复他。大家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露出不动声色的神情。

陷入尴尬境地的谢眮匆匆离开，他对这里的诡异远不止当前所见的现象，毕竟这种现象对他而言太过平常。

谢眮打开第一扇门，看见了自己朴素摆设的房间，再继续往里走就是最后一扇门，那里面住着一个背负着杀人罪名的女孩。

“走吧，今天已经吃了两份饭了，应该可以很有精神的去车间吧。”

谢眮还强颜欢笑地在给予女孩信心，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女孩最后一次完整的看到一个微笑。

而女孩或许也会后悔，在最后完整的时刻没有回复狭窄缝隙中绽放的微笑。

送女孩来到车间后，谢眮便兀自前去监狱长的办公室，但彼此分开的两个人，就好像分别踏上了自己的刑场。

余姐今天很变得格外热情，女孩看着她慢悠悠来到自己专属的位置前，还和几个狱警在交谈着什么。

而在女孩看来，这个位置一直都是余姐先到然后为她预留的。只是这一次她来晚了，不过那个属于她们两人的位置还在。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原本周围挤满的位置全部放空，大家都另寻他处去就坐，她们两个的位置就像是远离了大陆的孤岛。

“抱歉哈，编号0412，我来晚了。”

余姐一直保持着大大咧咧的姿态，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格外客气，令女孩有些诧异。

没有怀疑，也许是余姐刚刚被狱警说了些什么，所以还揪着紧张的心。

“啊…没事的…”

“哎，我很好奇耶。”余姐一屁股坐在女孩旁边后，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我记得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你可以叫我余姐，但是为什么你好像从来没这样称呼过我…我明明也按照你说的叫你编号1206嘛。”

余姐确实到了大妈的年纪，散发出来的感觉更像是怨妇般的抱怨，而不是年幼少女的撒娇。

但女孩知道“yu”这个发音第二声意味着什么。

那个死去的男人…那个她曾经亲昵的呼喊的单字，那可怜的鱼，就好像临死前都还对爱情如名字一般…忠贞不渝。

“戚渝”嘛…这个名字她都快随着肉身的伤痛遗忘了，在这个大妈出现并可以强调自己名字的一刻又想起来。

“因为…”

正因为鲜红的花朵绽放在自己眼前，但那身躯离自己那么远，中间甚至还隔着另一个女孩。

一滴泪在我脸上弄得瘙痒，我用手去擦，才发现那是一滴隔了五米远的鲜花绽放的花蕊，仿佛忘川彼岸飘来的红色花瓣，定睛一看不过一滴血，但在手心却怎么样都擦不掉…

像是某人笔下的朱砂痣。

“因为我不敢念出那个字…”

“我知道，你的男人叫做戚渝对吧，所以你不敢叫我的名字，怕美好的东西会回忆起来，但又因为不复存在而更显得难过。”

余姐小心翼翼地凑到女孩耳边。

“所以啊…说出来吧，说出来就不那么委屈了，就放得下了，余姐会好好聆听的。承认那些你认为对的东西，过去的虚影也好，伪造的谎言也罢。”

这个房间依然如谢眮没过多时前来的一样，纯白圣洁，墙的那头有一个硕大的十字架。

“你知道七原罪吗？”

他指了指墙边那硕大庄严的十字架。

“瘟疫…战争…饥荒…死亡？”

谢眮对新旧约书都没有十分的了解，仅仅对一些名词有映象。

“不不不，那是末日四骑士。”他依然看着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闪烁的光芒打在其脸上，仿若戏台上丑角般惨白。“七原罪是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

“多谢长官科普。”

谢眮自以为是的打趣，以为全天下的长官喜欢用这种马屁。

“你大可不必如此殷勤，我明白你以后会知道为什么不必如此的。”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我瘆得发慌，我想如果世界都是这样固执的人，那这个世界肯定毫无生机。“跳过这个话题，你还不明白我刚刚提到那些东西的意思吗？”

“嗯…额…并不是很清楚…”

我到底还是曾经那个我，谢眮这样想着。无数次没有考上公务员的失意无业游民，因而在过激地接触了太多自认为的真理真相后，大都依然还是那个愤慨世俗不平的青年吧。

不愿意像他这样的官场老人说一些所谓的密语，或者用试探来勾心斗角。老一辈人总喜欢将这种猜忌归结为说话的艺术，美其名曰高情商，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固执到冥顽不化的自负者。

监狱长知道他是空降而来，也许方式不见得光，但到底他还得做个干净的人。被美化亦或各种暗示的话语，就像掺杂着美丽皮囊的浊物，解开糖衣再吃糖的人太过谨慎，他往往撕开连着糖衣就吃。

车间的灯光明晃晃的，像是摇摇欲坠的蜡烛。

“我…”

“说出来吧，我也和你说过我的故事呀，我的孩子也很恨我，但我依然没有放弃生活，并真心忏悔。”

她真的有跟我说过她的故事吗…女孩的头脑有些眩晕，在提及那个男人伊始过往就犹如洪水一般，将她的思绪击垮，弄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