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0章 斩龙醒世
天河村人得救了,犟驴儿却没回来,那些回来的人到处说犟驴儿在山洞的情景。一起捞尸的四个小伙儿也说他在水里的样子,各种说真的和夸出来的说法都汇聚传播开来,于是犟驴儿成了守护天河村的神,被人到处赞美宣扬。
无论怎么说,犟驴儿救了天河村的人,这点是真的,斩青蛇也是真的,仅凭这两点,他就值得人尊敬。于是大家就沿着天河,叫了龟兹乐人吹打,又拿了鞭炮来放,还有很多得救的人对着天河磕头下跪。
贠先生又回来了,见众人对着河磕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善心未泯呀,天河村得救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族长一行人也在河边祭拜,看见贠先生就赶紧跑过去,弯腰作揖:“先生你可回来了,你说的,天河村有事找你,你看看,犟驴儿现在就是天河村的事,这事你得帮忙呀!”
“犟驴儿怎么成了天河村的事了?”贠先生问。
族长就把犟驴儿救人的事给他说了一遍。贠先生听完笑了笑:“人要有敬畏之心,要有感恩之心,善心永存!现在的天河村才是老祖当时的天河村,所以,犟驴儿唤醒了天河村,他的功德无量呀,你们都知道他已死了,都拿了纸来烧,这又增加了他的福报,所以他占了大便宜呀!”
“是这样子,让我再帮他一把,以了我们师徒之缘”贠先生说完,就和族长一行人来到祠堂。
祠堂上挂着老祖的像,这像上画了一个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手里握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挽了一个活扣,象内蒙古人的套马索。远处盘坐着一个老者,旁边放了一个鱼鼓好像在向老者招手,这个盘坐的人画的很小,寥寥几笔,只有神态没有形,好似画中的陪衬。
平日没人知道这画要表达的内容,只知道那个画的很大的手里握着绳子的老者是老祖。也不知道哪个善于想象的后辈,给这幅画像起了名字:“圈点天下”。
这时候,贠先生走近祠堂,对着老祖鞠了三个躬,接着,要了笔墨纸砚,在画像里绳子的圈套处点了十个点,然后放下笔墨,又命令人找来一个破扫帚放在画像边,对着画像开始念咒。大概一刻钟,有人看到刚画上去的十个点好像都闪了一下光,接着又恢复了原样。贠先生就站起来,对着画像鞠了三个躬:“大功告成,感谢犟驴儿,让我也沾了光,得了功德”。
接着,族长拿出犟驴儿留下的信,当着天河村所有人读了起来:
各位乡党,感谢几十年的栽培,也感谢老天给了如此殊胜的机缘。伍氏一门,忠烈传家,仁爱善良,邻里和睦互助,是一代代兴旺的根源。所谓正气凛然,唯有正才能繁盛,唯有善良才能正,唯有敬畏心才能压制自大而产生善良。“自”和“大”只需要加一个点,就变“臭”字了,所以不可自大,应诚惶诚恐地对待一切,谦卑对待任何人。前番,我们因自大而损福得灾,后遭,我们因谦卑又死里逃生,这不是我的功劳,而是伍氏后代心里善良的觉醒产生的力量。所以,我死后,只希望大家牢记祖训:谦卑、善良、勤劳、忠义。再不可自大、狭隘、懒惰、奸诈!
族长读完,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整个祠堂一片安静……
等大家回过神时,贠先生已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犟驴儿死后,魂儿就飞出身体,他的眼前一黑,一亮,自己的一生就过电影儿般快速闪过。接着又一黑一亮,身体就融入整个世界里,他开始往上升,越升越快,突然停下来,他就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贠先生坐在祠堂里,看见族长和天河村的人都跪在地上。贠先生念着一些东西,他就突然被一道力抓住,强行拽到扫帚上。接着,就向画像的那十个点冲去,这十个点正好与犟驴儿的三魂七魄相合。这三魂七魄就凝聚成犟驴儿的模样,不一样的是这个犟驴儿手握大刀,四肢健全。
这一天,龙王在忐忑不安中睡去。梦中,他看见两个人拿了锁链走过来,见了他就把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他挣扎着,嚎叫着,那两人拿他不下,就松开锁链,拍一下脑门:“搞错了,搞错了,是三日后的此时,这会儿行刑官还没有砍了这厮!”
龙王见这两人相貌不凡,法力高深,知道不是常人,就赶紧弯腰行礼:“神仙所说三日后怎么回事?”
拿铁链的看龙王颇懂礼貌,就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说了也无妨,毕竟是将死之人,你就说你,辛苦修行了万年,马上要得正果,却要栽在嗔字上,因为嗔而不能容人,不要说旁人,就连自己的子民都不能容,虎毒尚不食子,你却要杀了回头浪子,狭隘毁了道行,可惜可惜呀!”
这话说的似钢针,直戳心窝。人就怕没自知之明,人就怕有自知之明,龙王自知这一切,却又恨自己知道这一切,就慌地乱了阵脚,赶紧面向两人跪下:“求神仙救命,求神仙救命!”
这两人对望一眼,长长叹了一口气:“造化呀,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事,源于姓贠的那个神仙,这事你还得求他,见你万年不易,我们也只能说到此了”。
龙王听后,呼朋唤友打听这姓贠的来历。这时候才知道“贠”和“伍”是一个姓,这人其实姓“伍”,是偏财神也就是“五显财神”里的一位。龙王这时候拿了礼物来到附近的财神庙,见这财神庙庄严肃穆,门楣有一副对联,上联写着:“只有几文钱,你也求他也求,给谁是好?”下联:“不做半点事,朝亦拜夕亦拜,教我为难”。龙王停下来看,这庙门就走动关上了。龙王赶紧跪拜,边拜边说:“求先生搭救,求先生原谅!”门内没有回应,龙王边搖门边求,求着求着就哀嚎起来。这声音惊动一群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又惊动了院内的童子,就打开门,把他叫了进去。
“唉……多次提醒你,了因果也就行了,你偏要和凡人一般见识,非要人家的性命才肯罢休,现在一命还一命了,对于你这一条还没踏进仙门的命,还得阎王管,你找我干嘛?”贠先生说。
“先生,前番我也不知怎么会一肚子嗔恨,也曾压制,但一见到天河村的人,心里就有气,就实在忍不住……”龙王说。
“造孽呀,这可能也是你修成真龙路上的坎儿吧,但你没完全过去……”贠先生又说。
龙王听出了这话里的门道,赶紧跪下来,赶紧拿出那些珍宝:“求先生指点救命”。
贠先生哈哈笑起来:“收起你那些俗人之物把,这些东西,我比你多,你要活,就得一片赤诚之心!前番青蛇童子派人拦截天河村百姓时,你的态度让你一只脚已经跨进了真龙之门,只可惜,你有因果牵绊着未能全部跨过”。
“先生,这都是我的错,这三条河蛟刚成形,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让他们看守天河,这本身就是我的错,也是我做的恶”龙王说。
贠先生听了龙王说的,点了点头,一伸手,就飞来一把扫帚。他接过扫帚,放在身边,坐在椅子上,又招呼了童子端了茶水招呼龙王。龙王起身弯腰,毕恭毕敬接过茶水:“感谢先生,感谢先生”。
“你有前边的话,就已经有了七成得救的把握,不过,第一,你杀了生,要了驴儿的命,你得还回去,这是必须的,所以你得死。第二,由于你真心反省,放下屠刀,你就把修行中最难的一关过了,今后的修行就会顺水顺舟,所以,你又可以活下去”贠先生说。
这话让龙王摸不着头脑,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问。贠先生见龙王这般模样,拍了拍放在一边的扫帚,笑了起来:“你看看,这是什么?”
“扫帚”龙王说。
“这是招魂的,你被杀头后,我会把你的灵魂招到这里,再用天河水源养着,你今后不能再乱跑,只能在天河水里修行,护佑百姓,善事做的越多,你福报越大,等到四大皆空时,你就直接去了西方化龙池,可一步超越真龙,得金身”贠先生说。
这龙王想想自己这万年来到经历,已经看烦了世间的一切,加上这次生死上的体悟,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更没有什么好,似乎连一点点快乐都没有,就赶紧跪下来:“这是我天大的福报,感谢先生,感谢先生呀!”
三天后的午时,大家依然端了饭碗坐在槐树下聊天。有人说:“没想到犟驴儿竟然是神仙?”
“对呀,看起来,今后可不敢拿凡眼看看人了,你知道你看见的是人是神?”一个人边说边用眼睛看另一个人。
“你别看我,我不是神,我向你发誓!”那个被看到人说。
大家就哈哈笑起来,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至少天河村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人刚说的话是多么有道理呀!
大家正在说笑,看见龙王庙上空“咔嚓”一声就出现一道闪电。接着,又听到一声虎啸震彻天地,地面也跟着轰隆隆响起来。大家都跑出门看,只见诺大的天空中,只有龙王庙上乌云密布。乌云中电光闪耀,突然就出现一把明晃晃的刀,这刀子一转,反射出刺眼的光,一条龙被铁链绑着就出现在天空。接着,乌云里又闪过一道电光,这电光异常强烈,刺的人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等睁开眼时,大家惊奇地发现天河村的地面上一片红色的血点。
一群人又赶紧跑到龙王庙,只见龙王庙已经被电光击毁了,庙后的石头被电光击成一个洞,洞前的石头里正好是龙王当初插进石头里的火棍儿,隐约还能看到炭黑写的字:“把火棍儿插进石头里,希望它发芽?”而庙前的石头上,全是红色的血点。
族长也跑了过来,把祠堂里老祖的画像平铺在龙王庙的废墟前。天空的云没消,黑而厚,象烧开的稀饭在翻滚着。半天时间,从云里射下一道闪电,正好击在老祖的画像上。天河村的人都捂了耳朵趴在地上,接着又一道闪电落下,劈在山坡上的一块石头上,这块石头有两间房子大,被雷击中后就滚下来,正要滚下山坡时,被龙王插在石头里的烧火棍挡住了,就半盖了之前被雷击出的洞。还没等大家站起来,天上又落下一道闪电,正好击中了刚才的洞,雨就下来起来。
族长赶紧拿起老祖的画像,用衣服包了,踉跄着向祠堂走去。
到了祠堂,族长赶紧打开卷轴,见画像完好,没有淋湿半分,就毕恭毕敬地把象挂起来。一切停当,又率领众人对着画像磕了三个头,礼毕,一抬头,竟然发现这画像变了。只见贠先生画的十个点不见了,十个点的位置出现了一头驴,老祖手里的绳套正好系在驴脖子上。此时,大家才明白,地上坐到的老头儿正是张果老,这驴是张果老的,原来空白的地方,正是这头驴的位置……
关中的七八月份是一年中雨水最多的时候,玉米到腰的时候雨在下,玉米长的高过了人头,雨还在下,这雨一下就是二十多天。但天河村再没有发洪水,大家甚至发现天河的水位下降了很多,无地潭面只剩下几十步大小,只是象井口一样,深的害怕。起初大家纳闷着这河水去了哪里,渐渐地也就适应了,不见问。只是令人惊讶的是龙王庙前的石头下多了一洼水,这水深不可测,经常有龙吟之声,又有人经常看见有罗汉在此盘坐。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龙王插在石头里的火棍儿竟然发了芽,长出一棵巨大的银杏树来。自此后,十里八乡的人都来此烧香跪拜,凡跪拜祈求天气或因缘,每每必应!于是人们称此洞为“罗汉洞”。而天河村的人经历这些事情后,族内,互敬互爱,互帮互助;对外,谦卑低调,善良朴实;从此,旱涝保收,再无大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