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回幽州（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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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十二月五日清晨，裴温舟一行人再次回到了幽州城。

梁刺史自从知道那三个县都被几人查出证据后，这两天非常心神不宁，夜晚更是噩梦缠身。

他的梦里，是数不清的“饶命”声，是很多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更是很多少女临死前的诅咒。

比裴温舟等人更早到达幽州城的，还有圣人临时派来的巡抚，长安刑部侍郎李广智。

“各位舟车劳顿，是否需要先休整一下？。”李广智行礼道。

“李侍郎，公事公办就好。”裴温舟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错，早点把这些人审了吧，我还想早日回到长安呢。”洛川从马车里探出头，附和道。

李广智领命而去，开始准备开堂事宜。

因为这次所有证据指向的，都是梁刺史，他现在也无权管理幽州府的任何事务。

梁刺史不是没有想过在裴温舟几人到达幽州城之前，先将李侍郎拉入自己的阵营。

梁刺史这辈子都认为没有人不在乎利益，只是看这个利益重不重要而已。

“李侍郎难道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如何又能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呢？”梁刺史意有所指地说道。

李侍郎是什么人，混迹长安官场许久，哪能连这句话都听不明白。

“那自然是梁刺史才能过人。”李侍郎显然是不想跟他过多交谈。

梁刺史见他专心看着公文，并不想与自己多言，梁刺史的眼神变得神色莫测。

“李侍郎就甘愿屈居人下，难道不想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吗？”

李侍郎眼神变了变，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哦？梁刺史能帮我？”

见李广智的反应，梁刺史以为自己又有了翻身的机会，连忙解释道：“我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可是背后的大人有啊。”

言中之意，就差把那位大人说出来了。

“梁刺史，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李侍郎是明白了，梁刺史这就是想将自己拉入水，可他也看出这梁刺史怕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梁刺史还是想想过两日怎么回答问题吧，来人，送梁大人回屋，不得随意在这府里走动！”李侍郎提高音量。

梁刺史有些慌了，他知道只要裴温舟一行人回来，他必死无疑。

“大人！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梁刺史惊慌说道。

“嘘。”李广智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广智走到梁刺史身侧，缓缓蹲下：“梁大人，很多时候，知道太多，对我可没好处。”

随机没给任何机会，便让人将梁刺史“请”了下去。

显然，在李广智这里，梁刺史对他根本没什么用处，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官员被查到了而已，他也只需要按流程办事。

因此刚来的几天，李侍郎对梁刺史都是因各种理由避而不见。

看到梁刺史如今的下场，梁刺史背后是谁，李侍郎还真是不关心。

……

“这个人可信吗？”长孙初瑶不了解这些官员，开口向贺千帆问道。

“李侍郎不算整日想着为百姓谋利益的人，可他也不是个背后捅刀的小人，况且这是圣人亲点，熟知大唐律法，他自然是要公事公办的。”贺千帆耐心解释着。

其余几人听完这句话，也就放下心来，可算是遇到正常的官员了。

“也不知秋羽缓过来没有，自从那日从悬崖上回来，他就很少说话了。”初瑶有些叹惋。

“张麻子的死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贺千帆本来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看着有些伤心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回道。

下午，幽州县衙开堂，梁刺史第一次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他死死地盯着裴温舟，后者坦然对视，眼底毫无波澜。

“易州百姓季秋羽状告幽州州刺史，可有证据？”李广智坐在高台上，沉声问道。

门口一些百姓听到这句话，还有些云里雾里，怎么易州的人来告他们幽州的官了？

“回大人，草民有证据，皆是在幽州的永安，安平，平阳三个县收集到的。”

“呈上来。”李广智拍了拍手中的惊堂木。

崔南栀看着这一幕，颇觉讽刺。前一次在这堂上还是梁刺史在拍惊堂木，如今……

证据被端到了李侍郎的面前，他仔细地看着。

永安县的田产纰漏账册和税收账册一些胡乱收取的不法税赋，以及范县令的认罪书。

安平县张县令的认罪书以及各类账目册。

平阳县方县令私藏账册被找出，以及普渡寺背后银两流向也被裴温舟查出，桩桩件件，认罪画押具在此处。

关键的是，这些县令的认罪书，都托出了一些压榨百姓的乡绅官吏，以及幽州州刺史暗地里与各县县令勾结，许多县的百姓税赋一年比一年加重，这些事情的影响不可小觑。

李广智内心暗暗乍舌，他没想到这几个世家子弟，竟然真的能查出这背后的秘密，他当时听到圣人说起还觉得王上将颇为可笑。

可事实是，他倒是肤浅愚昧了。

“梁刺史，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李侍郎看向下方。

“我认罪。”简单三个字，终于是将这个案子结了。

梁刺史深知自己是弃子，为了尽量保全自己的家人，更不能把那位供出来。

门口看热闹的百姓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原来是他们一直信任的刺史大人串通各个地方的官吏，一同欺压百姓，而且这些年更是因此残害了不少人。

“呸，我早就觉得他不像个好人了。”人群中立刻有人开始攻击。

“是啊是啊，真是丧尽天良，这下好了，被老天收了吧。”

“哎，也不是这么说，毕竟我们幽州城里的还是过得不错的。”也有人想说几句好话。

“好什么？不过是他为了应付上面检查罢了，要是没有他，我们怕是要过得更好。”大多数人显然是不认同那人的说法，有些义愤填膺。

那人吓得立刻闭了嘴，即是因为他无法反驳，又怕招惹更多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