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们”(1/1)

首发：~第29章 “他们”

李小天看着垃圾桶，脑海里的记忆涌现让他感觉天旋地转。他扶着办公桌，胃里开始翻腾起来。这种感觉，只有他在喝醉酒时才会出现。而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已经是警校毕业聚会上的事儿了。

他强忍着头晕，用另一只手扶着额头，然而胃已经开始痉挛。胃液一次又一次地翻到喉咙口，他努力把它咽了下去。胃液在喉咙口的残留呛得他猛咳起来，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对着垃圾桶猛吐了起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他完全没办法再吐出来，而是伴随着一阵一阵的胃痉挛在不停地干呕。

他扶着办公桌，沿着办公室的墙，趔趄着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把整个头伸进了水槽。凌晨冰冷的自来水从他的头顶沿着脖子流到胸口，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冲了整整5分钟，直到他的上半身全部湿透，他才稍微缓过神来。他抬起头，用手掌捧了一捧凉水，吸到嘴里，把嘴里酸涩的胃酸全部漱了出来。

最后洗了把脸，李小天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头晕已经好了很多，转而是脑胀，太阳穴像低音炮喇叭一样，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在脑门上跳动着。镜子中他的表情极度扭曲，如果不是他的意识尚存，他可能已经进入了思维和情绪的混乱。

两个小时以前，他还站在镜子面前，假定自己是“刘存在”，尝试用他的思维去思考。半小时之前，他还处在马上要查出凶手的身份的兴奋中。而最近的短短10分钟内，他的意识产生了一瞬间的分裂，他刚在memo里记下的“精神分裂”似乎并不再是他认为的那么陌生。

趁自己的意识还有一点点的残留，李小天向后跌跌撞撞地退去，退到窗边，外套和墙地摩擦让他能够用自己仅存的力气慢慢地坐了下来。

“刘存在”的作案手法虽然和杀害谭亮、张绍东的凶手完全不一样，“他们”有很多的相似之处：高智商、强反侦察意识、个子不高、体型偏瘦、当过兵，如果“他们”其实是“他”，“他”就是照片中的“矮个子”，“矮个子”就是“刘存在”，那么再重新从未然案开始梳理所有的线索、关系，结果会是什么样。

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会是同一个人，他也不敢想。

瘫坐在地板上几分钟后，他终于缓过神来，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一样东西，家里的两张白板。但是他现在身体不允许他开车回去，他好不容易拖着身子到门卫，喊门卫的季师傅帮他拦出租。

“你没事吧，小李，要不要打120。”季师傅扶着他，给他从门卫拿出来一张椅子坐下。

“没事，不用的，我现在着急回家，谢谢季师傅。”李小天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季师傅又给他从门卫拿来一杯热水。

“这是我刚买的早饭，有粥，你垫下肚子。我看你从昨晚一直没出来过，肯定没吃吧？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东西一定要吃，有力气，才能快速恢复。我年轻当兵那会，有什么毛病，强迫自己把东西吃下去，好的肯定快。”季师傅平时是保安里面出了名的话痨，天津人，什么话题到他嘴边上，都能聊上几个小时不带喝一口水的。可是现在，李小天根本没心思回他的话，端起粥，喝了好几口下去。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辆跑早班的出租来到了门口，季师傅一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他，把李小天抬了进去。

“哎哎，师傅，醉酒的我不接的啊，这刚第一单生意，车昨天刚洗的，别给我车弄脏了，我今天一天咋做生意。”司机看一个醉酒模样的人被抬上车，赶紧拿手往后座上拦。

“我们人民警察为你们服务的时候默默无闻，现在警察同志身体不舒服，让你们为他服务下。你倒好，还嫌弃了，现在人的人心都这么薄的吗？”季师傅一听出租司机这么说，突然就不高兴了，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被李小天拦住了。

“季师傅，我赶时间，赶紧让司机师傅走吧。”李小天从嘴里挤出最后一句话，在后座上躺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到了到了，警察同志。”司机叫醒在后座上睡得很沉的李小天。

李小天从座位上爬起来，不知道是粥的作用还是睡了一小会儿整个人有了点精神，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有力气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打开淋浴间的水阀，把身上的衣服一脱而尽。当热水流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了浑身的酸臭味。他坐在淋浴间的板凳上，直到身上没有什么异味了，才拿起洗发水、洗面奶、沐浴露把全身都洗了一遍。

他从淋浴间出来的时候，感觉脱胎换骨一般。地上的脏衣服很刺鼻，他直接丢进了垃圾袋，扎好袋口，丢到门外，换上干净的睡衣，来到客厅。

客厅里靠窗的位置，是两块一模一样的白板，左边一堆便签的起点，是“刘存在”，右边便签的起点，是一个“？”。他把两块白板拼成一块，开始重新整理所有线索。现在，嫌疑人只有一个，凶手也只有一个。

半个小时以后，原本黑色的天空开始慢慢变亮，李小天已经整理好了两张白板上的线索已。所有线索的起点，在两块白板中间的位置，他贴上了一张新的便签，在上面写上两个字：“名字”。虽然凶手的名字还不知道，他曾经用过的“刘存在”身份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背了3条人命的人，他拥有的名字，对李小天来说，只是用来抓到他的工具而已。

他需要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把这3个命案的所有线索重新梳理清楚，包括所有关系人之间的关系。等他再回到局里的时候，就是向所有专案组成员，公布真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