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7章 问策
当九莲接到下属的禀报，说尊主正在和那位新来的巫师会面时，惊得他赶紧起身前往药房。
周晏的脾气，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领教过。
尊主做事又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他怕被那小子一个不好冒犯到，那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结果一到地方才发现，那两位正坐在一块儿煮茶品茗呢。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气氛好得不得了。
他松了口气，过去行礼道：“大人过来，怎么也不跟属下说一声。”
“哈，那日听你说完，便对这位神医十分好奇。”尊主拍拍身边的位置说：“来，坐下陪本座聊聊。”
九莲领命端正的跪坐在蔡赟身旁，眼神中还带着些忐忑。倒是对面的周晏丝毫不见紧张，悠闲的喝着热茶。
“阿九怎么没有告诉我，神医竟是如此年轻有为之士。”
莲神官忙请罪道：“这，是属下失职。”
“唉，别那么紧张。”尊主拍拍他的肩膀，“你看周公子多自在，你也一样就行。”
“是。”
看着认真品茶的人，蔡赟问道：“小公子来此也有十来日了，本座想知道，你对此地有何看法？”
“尊下是指神宫，还是指对整个辽东的看法？”
“都说说，”尊主倚靠这茶几准备洗耳恭听，“反正现在不忙，有的是时间。”
医者将右手扣在下巴，眼神微敛做沉思状。
片刻后回答：“单就神宫而言，晏只在此分舵呆过。但窥一斑而知全豹，此处发展蒸蒸日上，想来其余分部也不会差，总坛应当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此番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底下暗潮汹涌。甚至以目前看来，梵圣神宫是无法将势力外扩至辽东境外。”
“嗯，这观点倒是新奇。”蔡赟扬扬下巴道“你接着说。”
九莲知道这是尊主在考验对方，因此他便保持沉默，一语不发。
周晏接着说道：“先说内部，从尊下至今还用致幻毒药控制人心，便知辽东仍有脱离神宫掌控的可能性。人心不齐，就会给未来埋下隐患。”
说完就见对面两位脸色不大好，他也不理会，接着往下说。
“再说外部。中原武林门派林立，武当、天剑宗、丐帮虽各有心思但面对强敌时，也是会默契的一致对外。另外，一旦斗得太过恐怕会引来朝廷的缴杀。”
“到时候内有对神宫怀恨在心的部族，外有拧成一股绳的中原。腹背受敌的您，当真能力挽狂澜吗？”
如果说方才九莲是不想出言，那么现在他就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些事情，身为神宫高层的他或多或少知晓一些。但对方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也能看穿，就很了不得。
不但能看清局势，还敢当着尊主的面说出来。
莲神官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夸他聪明，还是该夸他勇气可嘉。
也许用初生牛犊不怕虎来形容更准确，九莲暗道，毕竟他自己都没周晏这个胆量。
神官大人悄悄用余光瞄向尊主，发现他没有像往常那样露出阴恻恻的笑容，而是颇为认真的皱着眉头。
半晌后，才听到他发出感叹：“真是一席鞭辟入里之言，听完直叫人从虚幻的美梦中惊醒。”
感慨完之后，他又紧接着问道：“依神医之见，我们要如何破解眼下的困境？”
“尊下为何，不让神官大人为您出谋划策？”周晏端起茶壶给自己续杯，“反倒问起我这个外人。”
“那当然是因为旁观者清，阿九身在局中，反倒不如你看的透彻。”
蔡赟看着自己的属下，继续道：“再者，他们都顾忌本座的身份不敢多说，不像小公子这般直言不讳。”
“看来大人御下颇严，那我就直说了，若有冒犯之处请见谅。”
他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要解决人心的问题，不能光是打压他们而该对其恩威并施。”
“不从者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采用高压统御，另一部分则用怀柔政策。”说这话时，他把竖起的两根手指一一放下。
“这倒新鲜”莲神官好奇的问：“然后呢？”
“如此一来有了对比，受到宽厚处理的人便不自觉的向神宫靠拢，其内部就会出现分歧。收服这部分的人之后，再让他们去领导、管理被压榨的那群人。”
“这样即便不能把所有人都掌控住，也能让他们自己陷入内斗，耗尽心神自然无暇再算计神宫。”
“等把内部的隐患解决后，对付外敌亦可用上此法。具体再略作调整，但其内核仍是相同。”
“妙啊！”九莲听完忍不住赞叹道。
能不妙嘛，周晏在心里嗤笑道。
这可是魔头周教主，在十几年的摸爬滚打里总结出实战的经验，效果绝对超群。
尊主双掌合十发出啪的一声，“阿九真是为我神宫寻到一员大将。不仅医术了得，更难得还有一身惊世之才。”
“这是属下职责所在，大人过誉了。”九莲不敢居功，依旧保持谦虚姿态。
“就是不知这样的高才，你肯不肯割爱让与本座？”
莲神官微睁的眼中满是惊讶，“大人是想……”
医者平静的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二人，仿佛听不懂他们话中的含义一般。
“不错。”尊主颔首，随后转头看向当事人：“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赶紧答应啊，九莲在心里替对方回答着。比起他向尊主推荐，当然是被亲自邀请更显尊贵。
“我觉得呆在这儿挺好的，不用换地方。”可惜当事人却不这么认为。
“哦？这里有何特别之处？”
周晏快速的列举出好几条来，“同僚、下人都很有礼，神官大人亦是位好相处的上司。天材地宝随我取用，晏甚是满意。”
“所以，是怕去到总坛被同僚和上司苛待？”蔡赟一脸挪移的笑道：“看来你还惦记着方才那些事。”
九莲想给对面的年轻人打眼色，又怕会被尊主看见，只得在心里干着急。
“我的脾气尊下也见识过，并非是个好相与的。”医者并未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只一味夸道：“想必总坛里并不缺有才之士，晏这点小聪明着实不够看。”
他越是拒绝，就越是激起对方势在必得的决心。
蔡赟主动递台阶给对方：“本座保证你先前在这儿如何，去了总坛你一样可以照旧行事，怎么样？”
“容我考虑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