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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7章 偷藕
五月的上海，阴雨连绵，空气中飘荡着各种霉腐的气息。
傍晚！
青石街巷尾的一座破旧观音庙内，我好不容易才升起了一堆柴火，便赶紧招呼一旁临时抱佛脚的胖子过来取暖。
胖子双膝跪地，双目紧闭，撅着肥硕的臀部，双手合十显得非常虔诚，正向着只剩下半张脸的观音像叩首，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我兄弟二人初到贵地，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也没钱给您老人家买贡品，愿您保佑我们吃饱饭，睡好觉，身体棒棒！”
接着又伸出三根手指举过头顶：
“我保证，等我发达了，定给您老人家修缮庙宇，重塑金身！”
说完还不忘记磕了三个响头，便赶紧起身跑到火堆旁，一屁股坐在地上烤起火来。
虽然已是入夏时节，可遇上这连续的阴雨天，冷起来连他身上这肥厚的脂肪也是抵挡不住。
我看了一眼胖子，笑着问道：
“你前几天不是在洋教堂拜了洋菩萨吗，怎么今天又改信观音大士了？”
“这你就不懂了，嘿嘿！这叫进什么庙拜什么神，广撒网多那什么鱼总之，只要有一个菩萨灵验，咱就受用了，再说了，进了人家的地盘，你不得跟主人家打声招呼不是！”
胖子理直气壮的刚说完，肚子里就一阵搅动，咕噜噜连续响了几声，连忙用手揉了揉满是肥膘的肚腩。
我也是饿得前胸贴着后背，最后一顿饭是先天中午在面馆吃的两碗阳春面，还欠着掌柜半碗面钱。
自从来了上海，雨就一直下个不停，那晚离开面馆后就在人家屋檐下将就了一晚，接下来的几天就像两个流浪的乞丐。
下雨天街上行人本来就少，靠卖武艺是行不通了，想去码头扛包当苦力，也是这天气原因很少有货船靠岸，连原本的劳力都闲置了不少，哪还有我们干的活儿。
这些天钱没赚到，倒是把这青石街摸得一清二楚了。
青石街，是闸北的一条狭长小街道，东西走向，因路面采用青石砖铺成故得名，说是小街道，是因为路窄，宽度不足五米，长度却有三千多米。
生活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是从外地逃荒或躲避战争而来的社会底层平民，有干苦力拉车扛包擦鞋的，也有卖衣服摆摊开馆的。
我跟胖子饿了就去面馆吃碗阳春面，一来二去也就跟掌柜的和小梅姑娘混熟了，但一直都没有再向他们打听小姨的消息，我怕又把这小姑奶奶给弄哭。
这才来上海不到半月，现在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今天还算幸运，寻得这间破庙，勉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看来以后少不了跟这破损的观音像打交道。
天渐渐黑了下来，胖子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
“我说老成，你到底想到办法没有？咱俩大活人可不能就这样饿死在这破庙里啊！”
我嘴角上扬，挂着笑意故意调侃道：
“你这满身的肥膘饿个十天八天的死不了，倒是成爷我估计是扛不住了，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达摩割肉喂鹰的故事吧，要不你也效仿下古人，割点肉下来喂兄弟怎么样？不要多了，半斤就够！”
“老成你个挨千刀的，主意都打到兄弟身上来了，不过，想吃肉还不容易吗，等我去把这劳什子换了钱，大鱼大肉管够，反正都要饿死了，要这玩意还有屁用！ ”
胖子伸手就要去扯脖子上的玉佩，并抛过来一副得意的表情。
这可是胖子的惯用伎俩，屡试不爽，每遇潦倒时只要他说当玉佩，我定能给他来个惊喜，这次也不例外。
透过屋顶的破洞我看天色已经暗淡，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还有朦胧的月光洒进来，于是站起身，朝胖子使了个眼色，向着庙外走去。
胖子心领神会，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也是彼此了解透彻，我裤子还没解开他就能知道我尿哪个坑。
胖子立马把玉佩放回领口下，还用肥嘟嘟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跟上了我的步伐。
出了青石街一路向西走了约莫五公里地，这里白天就人烟稀少，晚上更是鬼影都没一个，一片荒凉，胆子小的早就打道回府了。
可就是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却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洋房别墅，从外形上看像是欧洲中世纪的建筑风格，圆顶白墙，洋房墙角和屋檐都爬满了青苔。
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四周是丈高的围墙与外界分隔，只有正前方有道厚重的铁栅门可进出。
我蹲在铁门前朝着后面的胖子小声喊道：
“快过来，就是这里了！”
胖子拖着沉重的脚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挪到我旁边，双腿瘫软的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泥水是否会弄脏裤子。
“老…老成，你就带我来这……鬼地方啊！这里都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就算有吃的，也早都腐烂了，能逮到只死耗子我都算你是个打猎的。”
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埋怨的白了我一眼。
“谁要去里面啊，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你看看哪儿！”
我用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洼水塘，继续说道：
“前天我们路过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个水塘，水塘里满是枯黄的荷叶？”
水塘成不规则形状，并不大，但里面密密麻麻长满了快要枯萎的荷叶和莲蓬，水塘四周又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杂草，要是不注意看真很难发现。
胖子一拍脑袋，恍然！
“对啊！前天我俩经过这里，下雨路滑，不是你及时拉着我都差点掉下去了，这里有莲蓬荷叶就肯定有莲藕，莲蓬虽然老得咬不动了，但这莲藕应该还是能充饥的，还是老成你脑子灵光，嘿嘿！”
胖子露出了钦佩的笑容，此时已是饥累交迫，连站起身来走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手脚并用朝着水塘冲去。
刚准备下水去摸莲藕，却又停了下来。
“老成，这不会是人家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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