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7章 替罪
魂阵讲究干净,一沾血,便散了。失去了牵引的魂线转头又落回各自的石墩上。
缙云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将地上的人踢了出去,自己飞身踩进阵里。
成丰禄滚了两圈,撑了满手血污也不管,气急败坏地大喊:“拦住她!”
四周的护卫应声而动,全都撒了眼前的缠斗,齐刷刷地舞着剑围进了阵中。
魂阵是散了,可吸灵阵还在,因而所有人都谨慎着不敢太动用灵力,只能一招一式硬攻。
这在缙云手下,可讨不到什么好处。她侧身躲过长剑,扭了人的手腕,就着那人砍翻了两个,用完就扔,顺便踩上一脚,借着力跳到殷离的石墩上。
殷离已经吓破了胆,埋着头,捂了耳朵闭了眼,坚决贯彻只要我不看不听不懂别人就拿我没办法的想法,全心全意当起了鸵鸟。
当缙云一把拎起他后领时,殷离丝毫没有意识到那是他心心念念的阿姐,抖得比筛糠还厉害,叫得比怨鬼还凄惨。
缙云忍着满肚子恨铁不成钢,将他远远地扔给了商予今:“看着他。”
脚下的长剑已经刺到,她沉着灵力,猛地一蹬,将那石墩踏得粉碎。灵火猛地大了一圈,缙云已经抽身从阵里出来了。
“啊——你们敢坏我的好事!”成丰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凝力于掌,狠狠往地上一拍,瞬间蔓延出几条裂缝,像狰狞的伤疤趴在山室中。
吸灵阵卷起了狂风,吹得人魂灵松动,周身灵力隐隐有失控之势。
山室顶上的原本正逐渐缩小的传送阵突然打开了一瞬,成丰禄便在那间隙中扑身而去。
“别想跑!”齐澜扔了重刀,绷紧了身子紧随其后,那伸长的手眼见着就要抓住成丰禄的脚踝了。
成丰禄却像不要命般地催动着吸灵阵,如刀般的阵风牵制住了齐澜的身形。
只要进了传送阵,这儿的所有人都给我埋死在山里,一个也别想出去。
成丰禄满眼通红,手指已经触到了传送阵里。
缙云扛着那狂风赶到一半时,突然听到耳边飞过嗖的一声。
下一秒,一道白光钉入了传送阵的旋涡中心,发出铮的一阵嗡鸣。
传送的涡流越来越缓。
“不!不!”成丰禄发疯一般地往前扒着,却只扒了满手石灰,“不能关门,我还没过去呢,我还没过去呢!”
他不甘心地抠着凸石,却还是从顶上摔了下来,正好摔进了阵里,滚在灵火边上,呜呜咽咽地嚎着。
灵力从他身上褪去,被吸进了灵火里。
不,我还有招,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不能变成干尸,我不能死得这么难看。
他抖嗦着手摸向焰底,那里有他亲手埋下的阵心。
咔嚓一声,一截朽木烂在他已经有些枯槁的手里,山室内逐渐归于平静。
齐澜几步上前,将成丰禄捆了,又着了他的小跟班闵哲和齐沐把那些个护卫都绑了个结实,一个挨着一个并列成一排躺着。
缙云抬着头,望着传送阵阵心的方向,那里插着一根树枝,钉得很紧,只剩了小半截在外头。她凝了灵力挥了挥手,消去了树枝的痕迹。
身后,商予今默默地站在缩成一团的殷离身旁,无奈地对缙云道:“赶紧瞧瞧他吧,快要把自己吓死了。”
缙云拍了他两下,口中喊着:“阿离,阿离。”
殷离抖得厉害,什么都没听进去。
缙云没有办法,只能将食指顶着他眉心,硬是传了一道静心咒过去。
殷离身上倏地一松,慢慢地从那一团里抬起头,迷茫的眼眸好一会儿都没找着聚焦点。
缙云张着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依然没什么反应,正想放下,却被一把抓了个紧。
“阿姐?”殷离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眉心一皱两行泪就下来了,他委屈巴巴地瞧着缙云,抿着唇憋了一会儿,终于哇地一声放声大哭,满脸鼻涕眼泪就要扑腾上来。
缙云赶忙抬手挡他,他却已经被人扯了回去。
“干什么呢,这么多人就往你姐身上扑。”商予今把殷离往边上拎了拎,“认得清人了?”
殷离将满嘴哽咽吞了回去,又定了定神。
是阿姐,是先生,没错。
“阿姐,你的手?” 他抽抽搭搭地偏头去看,却见那手正完好地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不像是被别人卸下来,倒像是刚卸了别人的。
他抽噎着,缙云没听清楚:“嗯?”
“啊,没什么。”殷离这才不好意思地抓着袖子擦眼泪,可没擦两下,突然又是一顿。
阿姐不是让他离那先生远点吗?怎么自己还和人混在一起?难道是战术性试探?
他从袖子中悄悄抬了眼皮,偷摸摸地瞄了几眼。
“没事吧?”商予今问。
“嗯。”缙云把匕首上的血弄干净,收回鞘里。
商予今的眼神便落在那物什上,银色的冷光混着淡青色,是用难得的寒铁煅铸的,鞘上刻了飞天流云的纹饰。
“看什么?”缙云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收回袖中,“想试试?”
商予今回过神来,温声笑了一下:“不是。你那匕首,看着不便宜。”
这是在讽刺她是个穷鬼买不起好东西?
缙云默不作声地回他一个白眼,转身往山室里走:“嗯,我偷的。”
商予今看着她背影,笑着低声自语了句:“瞎话倒是说得越发真了。”
山室内,闵哲和齐沐正将手贴在山壁上,凝神闭眼,查探出去的通道。
亭子内另外那几个人自从知道了这里有位齐家二公子,干的更是卖力,此时正握着各自的灵器,一脸正气地守在那一排被绑成蚕蛹的护卫身旁,看哪个不老实了,便骂两声,踢上一脚。
齐澜抱着刀,一脸阴沉地垂眼望着成丰禄,他半靠在山壁上,刚刚在吸灵阵里滚了一遭,皮肤已经现出了脱水般的褶皱,两边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衬得他一双眼睛愈发大而凸。
他肩头有些痒,便扭动了身子在山石上蹭着,张着沙哑的声音跟齐澜说话:“二公子有句话说的对,宗主确实不在府上。”
齐澜捏着刀的手紧了紧,脸上依然绷着没有表情,只有嘴唇动了动:“在哪?”
成丰禄:“宗主身体有恙,自然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好生将养着。”
齐澜突然猛地握着刀鞘凿了下去,成丰禄微偏了头,那刀鞘便钉在了他脖子旁。
成丰禄的眼珠转过来,两人离得很近,眼神交错间尽是杀意。
成丰禄:“二公子,还是缓着些,击杀通令,很难说上京会做何猜想。别忘了,宗君和大公子还在上京呢。”
齐澜的喉结动了一下,在眸光中将他千刀万剐,最后却只是不甘地拔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