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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章 新的开始
六年前
空中飘着雪,马路两旁的银杏叶子早已脱落,雪花堆积在枝干上,像是被雪赋予了新的叶,变得有了些许生机,陈放望着车窗外的这些景象,心情好了一些,因为外公告诉过他,冬天下雪的时候,那些没树叶的枝干,也有伴儿了,等太阳出来以后,又来孕育新的叶子,美好的春天就快到了。
树叶也有伴儿了,美好的春天也快来了,外公也有伴儿,他躺在地下,雪花也在陪着他,可是他再也不能陪着我了。
盛晴知道儿子心里想着父亲,低声说道:“外公现在肯定也在想着你,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想着我们大家。”
陈放略略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外婆说死去的人灵魂都飞上天变成了星星,外公也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每个晴天的晚上,抬头就能看见,母亲说只要心里永远想着那个人,他就永远活着,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着,刚过十岁的陈放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在一起好好活着,但是他觉得,外公肯定会一直这么像自己想他那样想自己。
车和人走过的地方满是泥泞,污染了本就纯白的雪,到了目的地,都下了车,陈放握了握外婆的手,不算热,他就学着外公的样子,对着手哈气,然后搓搓,外婆冲他笑了笑,给他戴上帽子。
“外婆,我手套给你戴吧”陈放把手套递过去,“我有兜,用不着。”
接过手套,陈放没来由的一句:“今年大家一起过年肯定特别热闹,如果外公在就好了,他最喜欢热闹了。”
大人们都看着陈放,盛晴的心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抱着陈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远处的孩子放着鞭炮,大一点的孩子捂住小一点孩子的耳朵,然后又欢欢喜喜的点下一个。被盛晴抱住的陈放静静的看着,他不知道母亲此时是何种心情,他猜,母亲也一定是想外公了。
来到奶奶家,就被热情款待了,陈放的心情依旧不是很好,他常常呆在房间里,看着他以前的照片,有和外公的,和学校同学的,他以后得在这个地方上学了,离开了外公,也离开了小伙伴,他开始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了,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男子汉,他要做让外公骄傲的男子汉。
这天是大年三十,陈仲秋带陈放到小区里溜达,是因为家里人一致觉得,他得出去散散心,交交朋友。
日薄西山,父子俩一路无语,路上依旧有积雪,两个人走在路上,逆着光,阳光打在脸上,并不刺眼,陈仲秋伸出手,陈放也很配合的伸手握住,对于父亲,陈放既熟悉又陌生,父亲很少会同自己交流,因为平时父母的工作忙,除了寒暑假也很少在一起,但是哪怕是是寒暑假的时候,仍旧和妈妈熟络亲密一些。
“小放,你是不是很想你外公啊。”陈仲秋说这话的时候,陈放停住了脚步,他也顺势停下来低头看着陈放,“我知道的,我们都很想他。”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不用安慰我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陈放一脸真诚的看着眼前的父亲,“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会一直不开心,但是我不想让你们担心,可是有的时候控制不住。”
陈放的话让陈仲秋很诧异,这是父子俩的第一次谈心,在带陈放出来的时候,他做过很多次预想,要怎么开口,儿子的回答却成熟的像一个大人。
“小放长大了,”陈仲秋一脸欣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才多大啊,不需要控制,这个问题本身,就有很多大人都控制不住啊。”陈放抬头看了看父亲,问了一句:“爸爸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陈仲秋看了看天空“有,我现在啊,还想着你爷爷,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想你爷爷而不开心。”又转头看了看陈放,“其实大人也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你呀,就应该好好享受你现在的生活,外公也肯定希望你快乐的,”陈仲秋微微弯下身子对着陈放说:“我离开这个世界后,你会不会想我啊。”
陈放没有回答,可是他突然意识到,父亲嘴里所谓的大人,成长中是在不断失去身边中的人,他突然开始害怕,握住父亲父亲的手用力了。
两个人戴着手套,温度但是好像能传递给对方,陈仲秋对于陈放的行为有些惊讶,“是我说错话了,小放,我不是要同你外公比的意思,也没有说我要离开你,我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几乎是马上的回答,“在我心里你们都很重要。”
陈仲秋看着儿子,戴着针织帽子下一张稚嫩的脸,脸已经被冻的红扑扑的,一对大眼睛认真的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了,将陈放抱起来转了一圈,眼角难掩开心。
太阳快看不见了,天也快黑了,好像是更冷了,但是陈放心里好像比以前开心了些,就着余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的老长。
他俩像是都长大了。
年夜饭格外丰盛,一大家子亲戚都来了,陈放也久违露出笑脸,好在家庭氛围足够让他应付长辈们提出的问题,虽然家里对他的学习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但是好在陈放对于学习,还是热爱的。
刚吃完晚饭,陈立就过来找他了,邀请他一起去放烟花,在长辈的叮咛嘱咐下,他俩终于出了家门。
陈立的爷爷奶奶和陈放的爷爷是同事,陈立和陈放再更小的时候就认识,陈立性格爽朗,经常带着陈放玩儿,还带他认识新的朋友,像个大哥一样保护着他。
“听我爸说,你要转到这边来上学了,会和我一个学校,太好了,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玩儿了。”陈立难掩开心,畅想着以后一起玩儿的场景。
“嗯,以后我们不用等到放假了,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了。”陈放对陈立笑了笑,“我们去放烟花吧。”
两人来到空旷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放烟花,大多数都是大人带着一群比他们俩还小的小孩儿,他们在大人的指引下,手持烟花在空中划圈,笑的很开心。
“我们也放吧,陈放。”陈立催促着陈放,摆好烟花,找旁边的大人借了打火机,烟花点燃的瞬间美丽就映入眼帘,陈放每年除夕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他感觉,今年的烟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他的心情也不一样了,但是终归还是开心的。
“陈立你说,天上的人会看到的吧,”陈放不经意说出一句,可惜声音太吵,陈立没有听见,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陈放摇摇头,笑了笑,继续看着天上的烟花。
新年快到了,陈放将有一个新的开始,会认识新的人,会发生新的事。他看着那些比他小的小孩子欢欢喜喜,多了一些羡慕,但是小小的心也知道,他也长大了,哪怕是区别于他们很小的变化。
烟花很快就放完了,陈立问道“刚刚你同我说了什么啊,太吵了没听到。”
“新年快乐啊,陈立。”
陈立咧开嘴哈哈大笑,一把搂过陈放的肩膀,“新年快乐,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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