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爸答应给你做秋千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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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爸爸骑车回家的一路上，心里都咯噔噔的，不对味儿，胸口也闷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一样。

果然，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屋子里乱糟糟急杂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声和细语声。胡爸爸心下一紧，连忙停下车子就往屋里跑。

正巧二叔叔从屋里出来，正碰着面儿，二叔叔一脸焦灼之色，看到胡爸爸来了，肚子像是被人踹了一脚一样，脸色拧巴成一团。

“大哥，你可来了！大哥！”二叔叔忙上前几步，拍着胡爸爸肩膀，刚刚他去朱建设那儿没带手机，也联系不上。

“小党啊！怎么了啊？刚刚我去八戒神那儿，他说婧婧有灾和贵人都在天京那儿呢，现在应该没什么事。”胡爸爸顿住了脚步。

二叔叔胡乱的应着，心思完全不在这儿，只是脸色更加难看，“大哥，你去看看吧！”拍了拍胡爸爸的肩，自己背过去身子。

“怎么了啊？”胡爸爸心里突突的，“英莲和俺娘吵仗了？”刚刚在门口就听见这两人的声儿了。

英莲是二叔叔的妻子，婆媳矛盾了，难免会有的。

“大哥，你去看看吧！”二叔叔只一脸难色，难掩悲痛。

“小党你放宽心，英莲和娘也就吵几句，别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去劝劝啊。”胡爸爸还以为是这事儿，点点头就抬步子往屋里去。

还纳闷儿，吵架怎么吵到婧婧屋里去了，婧婧现在需要休息，真的是，这俩人。

进屋第一眼，胡爸爸就看到了英莲怀里的小人儿，一个脸上发青的小人儿，奶奶正在给她戴帽子。

“我的儿啊！”胡爸爸从胸腔里蹦出一声低吼，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被从后面进来的二叔叔连忙扶住。

二婶婶把胡婧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眼里有泪，“大哥，你回来了！”

“小军啊！小军，我怎么给你爹交代啊！”奶奶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了，现在看到胡爸爸回来了，更是忍不住又放声大哭。

“婧婧怎么了？”胡爸爸脸色发黑，涨成了猪肝色，之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时候成这样了，他的女儿为什么现在会脸色发青？

“小军啊，我我怎么给你爹交代啊！”奶奶还是悲痛大哭，想起了死去的丈夫。

“大哥，先送婧婧去医院吧，小党，你快抱婧婧上车。”二婶婶英莲说话间，眼眶里也落了泪。

“好好好好好。”胡爸爸一连串点着头，心口捅刀子似的疼，脸色黢黑，声音嘶哑着，走几步就随时要摔倒似的，伸着手过来，嘴里还呢喃着，“我来抱我来抱，我的儿，我的儿！”

“大哥，我来抱吧！”二叔叔一看胡爸爸现在悲痛过度，虽然他自己心里也难受侄女生病，但好歹还能镇静下来。

“我来抱！我的儿！”胡爸爸挣扎着，非要撑着去抱。悲从心来，一时间眼泪就哗的流下来，反着用手背抹了抹脸。伸手接过了二婶婶怀里的女儿。

胡爸爸没抱过胡婧泽几次，她刚生下来的时候，胡妈妈就产后抑郁，几次想要掐死她。农村嘛，不懂得什么是产后抑郁，都说是胡妈妈得了失心疯，着了魔了，自那以后，胡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后来才诊断出来，她有躁郁症。

胡婧泽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奶奶抱去养着了，爸爸每天两头跑，一边到奶奶这，一边还得照顾妈妈。那个时候，胡妈妈躁郁症严重，一点小事心态就会炸了，疯狂砸东西，爸爸不放心离开她。还要差三岔五带胡妈妈就看病。

咿呀学语，蹒跚学步，胡婧泽一点点长大了，记忆里关于爸爸妈妈的事并不多。七岁那年，胡妈妈赖奶奶这儿看她，躁郁症发作，差点把她溺死在水缸里，自那以后，胡婧泽都有了阴影。

这些年胡妈妈配合药物治疗，已经好了很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好多年没有再复发了。可这时候胡婧泽已经长大了，亲情的纽带似乎错过了时间就再也建立不起来了。

说起来，胡妈妈的躁郁症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胡泽婧出生那年患上的。一方面是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只准生一个，当时怀胎的时候，偷偷找江湖医生看过，加上村里有经验的老人，都说这胎相事男孩，结果生产出来却是个女孩，胡妈妈一下就有了心病。

那天并没有到生产期，妈妈去了姥姥家一趟，回来经过一片坟地，大白天嘛，也就没有在意。谁知道晚上就开始发高烧，挂了水退了烧。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谁知道退烧的当晚，胡妈妈就早产了，还没来得及去医院，胡婧泽就在老家瓜瓜落地了。

胡妈妈刚被高烧折磨一场，又早产了，差点一命归西。加上醒来知道自己拼命生的，还是个女孩，就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就郁郁寡欢，整天整天的不说话，也不给孩子喂奶，一点事就会歇斯底里发脾气砸东西。

那时候农村嘛，对产后抑郁不了解，都认为胡妈妈有点疯了，也是，计划生育只给生一个，大抵是受到打击了。

求医问药，占克求神，胡爸爸那几年没少跑医院，一面吃药，一面又找神婆，看看是不是沾上不好的东西了，就这样科学和迷信各信一半儿。

期间，每当胡妈妈状态好的一段时间，胡爸爸就到附近的工厂打工，挣点钱，种点地。因为胡妈妈精神出了点问题，村里給登上了低保户，每年政府会给一些补贴。

一眨眼间，胡婧泽就长大了。胡爸爸抱着女儿，心酸的不得了，好像昨天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脸色青青的睡着了，她的眉眼像自己，鼻子像她妈妈。

胡爸爸还没来得及和她说，其实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很温柔的，只是她受的打击太大了，加上护理不当得了产后抑郁也不知道，没有及时治疗，身体也不好。

“婧婧，”胡爸爸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她问过自己要一个秋千，答应了给她做一个的。

大概他自己也忘了，秋千是胡婧泽七岁的时候问他要的。那年她差点被妈妈淹死，爸爸忙着带躁郁症复发的妈妈去医院看病。自那以后，胡婧泽再也没问爸爸要什么。

胡爸爸其实一直记得，只是他太忙了，忙着去工厂打工挣钱，存钱给胡婧泽上大学，存钱给她做嫁妆。忙着照看妈妈，忙着带妈妈看病，总觉得秋千是件小事，早晚都能做。

好像他的女儿一直都是七岁，而一天一天的，始终没有长大。大概父母都会这样。他看着你，一时间又看到你婴儿时期的样子，猛然间他会想起来，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好像你掉第一颗牙的那天，还是昨天。

胡爸爸一想到秋千，心脏就难受的紧，一阵急火攻心，步子不稳，踉跄着就摔倒了，怀里还紧紧抱着胡婧泽，生怕她摔在地上，自己的膝盖却是狠狠撞在了地面上。

“小党，快来啊！”二婶婶英莲连忙赶上去，扶着胡婧泽，一面急着大喊。

二叔叔刚刚去门口发动车子了，一听这声调不对，连忙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