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2章 关于生命这件小事
卡门没有回到自己在斯塔尔老宅的房间，他整夜狂奔在郊外的路上，混乱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任何的思考，他仅仅是凭借着本能在逃
身边的景色从农田变成树林，从树林变成低矮的木房，从农户变成商铺，脱力的卡门最终瘫倒在一条熟悉的街上贝克街。
此时已是深夜，因为主人不在家，房子中仅有了一个女仆守夜，当他看到瘫倒在门口敲门的老爷，立刻将他搀扶进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披着暖和的毛毯，抱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卡门此刻终于感到了一点点的安心。
女仆拿来了湿润的毛巾与热水，以及一身干净的衣服，安静的摆放在卡门的身边便动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卡门才发现自己全身沾满鲜血，握着牛奶盒的双手此刻因为温热的牛奶在杯子上留下了两个鲜红的血手印。
不得不说能够独自为贵族家族守夜的女仆心理素质那是真的惊人，一般的女孩子半夜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门前恐怕早就吓晕过去了。
但是这个女仆看到浑身是血的雇主，竟然还能淡定的热牛奶，准备热水与毛巾，看来也是见惯了这种流血的大场面。
如果有机会卡门想和这个叫不上名字的女仆聊一聊，但是此刻卡门只想赶紧换掉这一身衣服，在灯光下安静的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颤抖的双手此刻已恢复了平静，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的卡门盖着一条新的毛毯，蜷缩在柔软的沙发上。
理智逐渐恢复，记忆也开始一幕幕的涌现，晨星，暗室，王座，书信，黑影，乌龟，回忆着今晚发生的一切，那么的清晰，但又那么的不真实。
一条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的手中终结了，与在学校里接触的那些假体，那些早已经浸泡了福尔马林多年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遗体不同，卡门看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在自己的屠刀下归于平静，曾经的卡门也想过也许将来在手术台上自己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刻，但并不是现在，他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
对于卡门来说，这是第一次杀人，虽然那样的怪物可能无法称之为人，但那种来自心底的震撼，依旧对他的灵魂造成着冲击，他依旧保留着旧世界基本的道德观，杀人让他觉得罪恶，让他自己愧疚，但新世界中卡门的记忆则在拼命平复着这种情感。
在这个世界，有许多凌驾于法律与道德之上的东西，生存还是死亡有时也仅仅是交易天平上的砝码，虽然卡门常年闭门不出，但这些基本的世界观还是根深蒂固的烙印在他的大脑中，他曾在很小的时候看到过母亲用匕首划开了一个女仆的喉咙，因为那个女仆曾勾引父亲。
对于贵族来说，顺手处理一个佣人的命，并不是什么需要关注的事情，不会有人问，不会有人管，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情。
就像是今天看到自己浑身鲜血回家依旧淡定的女仆一样，生命这件事件，在这个世界价值并没有那么高。
即便如此，卡门依旧无法说服自己，他此刻不知为何好想回家，回到那个自己从小到大都不喜欢的小屋，他好想回去抱一抱自己的父母。
三天的预告到来之后，交通瘫痪，远隔千里，最后的一面也没有见上。
“就这样逃避吧。”
卡门这样想着，但是又能逃到哪去？
“在这个病态的世界里，也许自己也会被慢慢的同化，习惯暴力，习惯杀戮，最终变得冷血，变得麻木，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就像是那封信说的一样，不在意生命，最终彻底的磨灭人性。”
“难道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么，用活人打造那样的一个怪物，只是为了给不知姓名的后人留下一个磨灭人性的考验。”
“这就是自己醒来的代价么？还是说，因为被晨星选择，这便是逃不开的宿命？”
咚咚咚
低沉的敲门声响起，女仆房间的门被打开，穿戴整齐的女仆快步的走到门口打开了大门。
看来在纠结与恐惧的并不仅仅是自己，卡门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穿戴整齐的怀特医生，提着他的手提箱进入了房间，当他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卡门时，不由得一愣，随即步入客厅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卡门先生，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么？你弟弟走丢之后一段时间你一直不愿见人，我非常的担心。”
女仆端来热牛奶放在了怀特医生身前，然后又快速退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夜晚的所有谈话，尽量还是能不听就不听。
“怀特，你当医生是为了什么？”
“医生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能够有不菲的酬劳以及不错的地位。”
“就是为了这么简单的原因么？”卡门苦笑道，似乎和自己当年学医的目的一样。
“如果非要说什么特别的理由，我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嗯？”
“虽然教会不会认同这种说法，但是我始终认为，神与人并无什么不同，需要诞生也会迎来死亡，同样会衰老，会生病，既然如此神的本质应该也是人，那是不是证明只要我们完全的了解人为何物，我们也将可以创造人？摒弃缺陷，保留美好，我们可以自己创造一个完美的乌托邦。”
“确实是一个伟大的构想。”
卡门不知道该对这个想法报以怎样的态度，但却察觉到了这个想法中的疯狂与可怕。
“那么怀特医生，你有没有杀过人？不好意思，可能我表达并不准确，我的意思是有没有生命最终在您的手中消逝，而你无力挽救。”
“卡门先生，今天的你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怀特笑道。
卡门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刚想要开口借故离开，怀特端起了牛奶，喝了一口继续回答道。
“我能够挽救的生命并不多，现在的医学并没有那么的发达，就像是你的父母，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程都是我在治疗。”
“当然我知道你想问的并不是这个，老实说我也曾经亲手抹杀了许多的生命，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曾经懊恼自责，但是很多时候却都有着不得不做的理由。”
卡门看着怀特，并没有接话。
“生命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为了拯救而剥夺别人生命，与为了害人而剥夺别人生命，在最重的结果上没有任何的差别，所以需要有一个信念来支撑着自己的一切。”
“卡门先生，这些天支撑着您的信念，是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这种情绪可并不牢靠。我相信你应该懂得。”
“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的时间不多了，尽量别熬夜，另外你弟弟的事情，不要太自责，相信你们很快就会重聚了”
怀特离开了客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客厅中只剩下卡门自己依旧保持着蜷缩的状态。
经过这一晚，卡门的心情舒缓了很多，生命这件事对于卡门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上个世界里的价值观还在影响着他，但他也慢慢的开始接受这个世界，他此刻并不想要立刻去分辨对与错，他想要再走走，再看看，等到自己真正的了解这个世界之后，再决定如何去对待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命。
当然这一晚也让卡门发觉了另外的一个问题，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医生怀特，十分的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