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7章 画展的画
“我跟你赌,框架已经出来了,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交稿。”
“行,我等你。”地中海眼里闪出一丝兴奋,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所有人印象中的老奸巨猾,还是外强中干的人。但我选择相信他一次,为人师表,堂堂教导主任不会做缺德事儿吧。
轮廓是我从澜辰家回来画好的,一直没有时间去完稿。这事儿得一气呵成,不然就画不到预期的效果。我跟教练请了三天假,两天半用来完稿,最后半天用来补觉。
我把小妹和俊子赶回他们各自的宿舍,征用他们的爱情小窝。这是一幅1m2m的大画,是为了让里面一些细节容易画出来。我清空他们俩的床铺,把床板竖在墙上,在床板底部两边各黏了一个挂钩,把画板架在上面。
借来俊子的漫步者音箱,插上我mp3里的音乐。
在我的世界,每个音乐都有它的专属。就像听avril的let go和under my skin专辑我就想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样,创作这幅画的时候让我非常想听sissel的歌,或者说sissel的歌让我想到了澜辰。
《dido’s aria》
我开始依着框架从中间的房子开始向外围铅描,我决定要把它画成一幅精致的素描,不管是地上的一根草,还是树上的一片叶子,都要用笔一点一点的描出来。工程量虽大,但只要我足够专注,3天内还是能完工的。
他们的床垫被我用来摆红牛、咖啡、方便面、秀逗还有各种各样的提神醒脑之物,从来没有连续两个晚上不睡的我要经历这样的考验的确是有些畏惧。
到第一个晚上的2点,我描好了房子,也画好了窗户里穿着白色长裙在弹着钢琴的澜辰。虽然看着整体画面感总觉有些异样,但我得放下纠结,先描好周边的景色。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左右,我描好了一半。睡意猛然间袭来,好几次瞌睡我的头已经撞到了画板上面。撞过的地方铅墨被头发扫散,我只能擦掉重画。
尝试了好几次,这块地方像揉皱的纸,怎么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各种抗困用具都用上,还是盖不住睡意,我感觉现在只要我倒下,醒来就是几天以后了。我把空调温度调到18度,脱的只剩下一条内内,打开俊子的收音机,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找恐怖故事。
终于,一声尖叫从收音机里冲下天花板,落在我的耳边。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我似乎清醒了许多。这是一个叫《欠命还命》的故事,我正巧凑到它的开头。
故事本身并不恐怖,恐怖的是里面的音效,配合着外面的鬼天气,倒是十分应景。楼道的脚步声、外面的雷声雨声,一次次的抨击我的耳膜,驱散了我的困乏。但那一声声惊悚的惨叫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徘徊,对于素描这种细致的活,不能静心会让作品很死板没有活力。
拔掉音箱的连接线,插上耳机,我试图摒除外界的声音,听一些歌剧来平复心境。到第三天早上10点多,我终于完成了房子后面海面右上角的最后一笔。此时的我虽然全身疲惫,但已了无睡意,我站在房间的另一端,观赏着我的杰作。
中间的大房子,脚下的草皮很饱满;几株小花从纸张的最底面露出头来,我把它们画成模糊的样子,象征着单反拍出来的黑白照片;左边的树从树皮到树叶,每一笔都精心绘制;远处的夕阳对着篮球框,摆着落入的姿势;房子后面第一层是公路,一条支路通向房子的侧面;第二层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三层是即将沉入海面的夕阳和几片烧红的散云。
我削一支细铅笔准备再细描一下房子,想象着这几天的劳累,心中的成就感超越了脑袋的嗡嗡响、胃痛,还有全身的疲惫。我的大脑已经开始不听使唤,视线也变得模糊。突然眼前一黑,一阵巨痛从指尖传遍全身。握着铅笔的左手食指被刀削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我赶紧捏着手指冲到卫生间用自来水冲洗。冷水像冰块摩擦着我的伤口,这样的疼痛感盖过了我身上所有其他的感觉。我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蓬头垢面、眼眶深陷,像一具被掏空了僵尸。
拿纱布简单包裹了一下手指,以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稿。一进房间抬起头我就傻眼了,刚才割破手,血溅到了画纸上!我顿时感觉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我的头顶,我整个人都麻木了。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在朦胧中我感觉到画纸上的血在往下流淌。我终于反应过来,拿起餐巾纸就冲过去把往下流的血止住。天无绝人之路,原来这滴血正好滴在澜辰的裙子上。既然如此,不如把她的裙子染成红色,作为整幅画的亮点。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可能这个亮点会毁了整幅画。
没有油画笔也没有毛笔,我只能拿木文月的牙刷把澜辰裙子那块小心涂匀。血迹有些发干,我沾了点水又重新涂了一遍,正好从上往下,做出了一个渐变的效果。从远处看整体效果还不错,像顶着红冠的白鹤,十分惹眼。
接下来我又细细的把渐变和草稿的部分都描好,清理干净上面的垃圾。我退到门边,从远处观赏我呕心沥血完成的作品。因为红裙子的缘故,我把整体的画风调暗,不然从远处只能看到那个很明显的红裙子。不知是我用笔过重还是长时间劳作造成的幻觉,我竟然看出了立体感。至此,我用60个小时完成了我人生的第一幅大作品,不管结果如何,我尽力了。接下来就是赶紧送到地中海那边,好回去补觉。
我给地中海打了个电话,告诉它画已经完成,约好半个小时以后送过去。我小心翼翼的将画纸从画板上揭下,卷好塞到画筒里挂在门把手上。把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冲进卫生间,打开淋浴的阀门。一股寒流瞬间流遍全身,还未到盛夏,20度的冷水冲在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快活。
这小两口毛巾都是共用的,我只能在空调房里风干,边拿着木文月的新牙刷刷着牙。牙刷上面刷着一个卡通青蛙,如果我没记错,超市里面卖的这种牙刷是给幼儿园小朋友用的。本来我刷牙都是2分钟左右,这个牙刷太小,害我折腾了5分钟。衣服已经发臭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再穿。俊子比我矮半个头,他的衣服肯定也是穿不上了。正在纠结之时,我发现了衣橱边上挂着的西装,这不正是之前去老爹那面试穿的么,竟然皮鞋也在。我就这样没穿内内没穿袜子,t恤外面套着西装外套就去了地中海的办公室。
离他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我就听到包括地中海在内3个老男人的猥琐笑声,烟味更是在走廊里弥漫开来,经过的女生们都不由自主的捂起鼻子。我半倚着大门等着,在窗子上露了一点我的脸。地中海看见我来了,示意我进去。
地中海示意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过去的时候我和另外两位老男人点头打了招呼,我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和人有过多的肢体或者眼神交流。
“陈局、张局,这就是之前我和你们提过的我的学生木哲。他是我教书30年来,见过的最有潜力的素描学生。这次我让他画了一幅作品参展,也请你们提前鉴赏一下,多提意见啊,呵呵!”地中海眼睛里露出谄媚的神态,这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的老头子怎么会对我作出这么高的评价,他不是有名的严师么,对学生要求高到不可理喻,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最有潜力的素描学生”的头衔挂到我头上了。
“木哲,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把画稿拿出来给两位局长看啊。”又一个走神误了事儿,以后这种拿身体拼命的事情我绝不会再干。
我把画稿从画筒中抽出来,在办公室的白板上用磁贴撑平,然后坐下来等待办公室里3位重量级人物的点评。其实本该在这种场合紧张的,可能是因为身心俱疲,我竟然十分淡定。
地中海的眼镜反光,我看不出他的表情。坐在沙发里的其中一位局长突然站起来,走到白板前,盯着我画上中间的位置出神。他肯定在看澜辰的裙子。
“小木啊,你这裙子是咋回事嘛?”这位局长发话了。
我就知道他们要问到裙子的事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不是像在场各位大师级的人物,一幅素描画出来也就是一幅素描,所以与其被他人的光芒盖过,不如做一些标新立异的改变,或许在感观上能增加一些看点。”
“恩,年轻人嘛,就是要创新,我看这幅画挺不错。”这位局长看完后回到沙发上继续抽烟。
“张局长,你看呢?”地中海问道另外一位局长。这位局长眉清目秀的,根本看不出来他实际年龄有多少。但是感觉这类人都比较低调,实力派。
“不管是线条还是画风,都比较清新。尤其裙子上红色的渐变,和整体的由下而上的渐变相对应。有点欣赏力的人,从远处会被那一抹红色所吸引,再近看的话,又是另一番感觉。年轻人,有潜力啊。“
“两位局长过奖了,小生不敢当。“
整个办公室的所有人同时发出笑声,当然我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一点声音早被他们的浪笑声盖过。你说你们好歹是什么局长,在学校这种严肃的环境这么不注意形象,让旁边上课的同学们情何以堪。
听他们废话了将近一个钟头,我差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地中海又要跟我谈话。我真的困到随时都能睡着,再这么拖下去我回去路上真要睡马路上了。
“木哲啊,我说过你天赋秉异,只是没有好好利用。光有天赋也没有用,借这次机会呢我也想探探你的水平。既然两位局长对你的作品赞赏有加,当然我也是认可了。其实卖10万那件事呢不过是个幌子,想幌出你真正的作品来。不过我也要兑现我的诺言,这次你就好好准备你们篮球队的比赛了,专业考试我这边直接给你通过了,你看怎么样?”说完地中海就点起一支烟,继续用他那猥琐邪恶的表情看着我。
我的眼皮直往下掉,大概模糊的听到直接通过这几个字,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起来,毕恭毕敬的对地中海鞠了个躬,说道:
“谢谢恩师,但是,我必须回去睡觉了,趁我眼皮还没有完全闭合的时候,不然回去的路可不好找。”说完转身便离开。
我可以想象地中海的表情并不会好看,这要是放在平时,我可能就要被罚抄校规了。
我是打着飘儿回到宿舍的,推开门以后的事儿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这一觉是睡的昏天又暗地,我是朦胧中被一泡尿憋醒的。其实中途也有几次隐隐的尿感,但我实在是困的起不来,每每都是憋了回去。这次是要到尿裤子的状态了,没办法只好勉强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的日出才隐隐的冒出来,约摸是5点的样子。寝室里的2个人已经不见踪影,平时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在打呼比赛的。
我意识到没几天要期末考试了,他们肯定是从昨晚开始就去图书馆通宵看书了。这种不需要考试直接通过的事情我还第一次经历,整个人都有说不出的兴奋。这一泡尿尿的时间特别长,因为我唱完了整个一首范逸臣的《放生》。
我活动了下筋骨,换上运动装,准备跑出去吃个早饭。学校北边公交车站那边一直有个卖豆腐花的小推车,因为我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离它比较远,难得去吃一次。
我点了3份豆腐花,2笼小笼包还有1碗鳝鱼面。老板特意给了我4双筷子,我从他手中接过1双,看着他尴尬的笑笑。
从我出生那天起到今天,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早饭。因为吃太多,临界要吐,我慢慢散步到足球场。
罗教练看到我来了,猛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肚子里的豆腐花差点就喷了出来。
“3日不见,如隔9秋啊。离联赛开赛就剩9天了,赶紧的,把你这几天的怠练补回来。”
“好嘞,教练,本小前锋力当马不停蹄,万马奔腾,为拿下联赛冠军立下汗马功劳。”
“尽贫嘴,赶紧滚到队里去。”
今天真是心情好的出奇,连教练都敢调 戏,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心情不好的理由。
一舟在我们学校考试的前一天来到了我的宿舍,正好俊子不在,把他的床腾给了他。
先带他在学校转了一圈,风景什么的他完全没在在意,各种风格的妹子倒是尽收眼底。我晚上让他去看我的训练,他义正言辞的回绝道:
“你以为我这么早来是为了陪你,我赶在考试的前一天来,是为了晚上走进图书馆,把那些平时很难看到的女神妹子一览无余。你就乖乖训练去吧,比赛别丢我的脸就行了,我可不想给你当替补上去收拾残局。”
我沉默,给他竖起两根中指,晚饭也不招呼他,自己训练去了。
澜辰又一如既往的出现在了篮球馆的看台上,5排5座。我给她递去一瓶水,送了她一副pioneer的耳机,又拍拍她脑袋:
“加油!拿奖学金请我吃饭。我自然也会用联赛mvp的奖金请你吃饭。”现在我竟然对她有种说不出的依赖感。
“一言为定!”她灿烂的笑容融化在我的心窝里,多么单纯、简单的女孩子,未来她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幸福。
训练结束,我和她一起从篮球馆走出。门口一舟正倚在墙边勾搭一个戴着眼镜,捧着一摞书的妹子。妹子看到我们出来,害羞的自觉走开。
一舟的眼睛自从看到澜辰就没再离开过,伸出手来大声喊道:“嫂子好!我是木炭的表弟,我叫一舟!18岁,体育专业!老哥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藏的够深啊,不是我来接你你准备什么时候通知家人。”
我一巴掌打在一舟脑袋上:“放你马,别瞎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澜辰,校花兼美术系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