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5/9)

首发：~第18章 第18章

他其实想选爸爸的，因为一直以来妈妈对他的陪伴很少，相比而言平时都是爸爸照顾他比较多。但他看着眼眶通红，眼角还泛着泪花的妈妈，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违心的选择。

于是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箱子衣服和玩具、图画书跟着妈妈来了雩市。

他不喜欢雩市，这里处处透着陌生，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熟悉的地方，但却是妈妈的故乡。离开了爸爸的妈妈似乎过得还不错，再也没有了束缚，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妈妈告诉他，雩市虽然落后，但有她在这里，不要紧张。他从小就不习惯因为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因此听了妈妈的话，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妈妈摸了摸他的头，直夸他懂事。

但是，八岁的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妈妈用手头的钱在这个旧小区租了一处房子，剩下的钱除了留作日常开销，大部分都投入她的生意中了。妈妈的生意总是很忙，平时除了接送他上学放学，晚上给他做完饭就让他自己在家写作业，她则出去不知道忙些什么。

他是在一天傍晚不小心把自己锁在门外时遇到萧言的。

那天的夕阳是如何红滟滟地染了半边天，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大男孩弯下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气息就包裹住了他。

萧言抬手用指腹擦了擦他脸颊上的泪珠，柔声问他，“弟弟，你是住在这里吗？是不是大人不在家？你饿不饿？”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得满面泪痕的，听到萧言的声音后狠狠缩了缩鼻子，连点了三下头。

萧言歪着头朝他笑了，眼尾上扬，一双眼睛笑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

然后他就被萧言牵着到了对面家里。

和自己家永远清冷的色调不同，萧言家充盈着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家里虽然只有萧言和他妈妈两个人在，但却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烟火气，是他从小就向往但却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那天晚上在萧言家吃的究竟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个寒冷潮湿的冬夜不那么冷了，那道若有似无的栀子香始终萦绕着他周身，那双随着泠泠细语翻动的唇在他眼前不断跳跃着，撩得他眼都有些花了。

王明翰叹了口气，收回思绪，伸手把放在床头的温水和药取过来，一股脑吞下了肚里，淡淡的苦涩味直顺着食道一路划进胃里。

掏出手机给班主任发了微信请假，他扯过被子蒙在身上，下面的火没有一点点消散的意思，他有些烦躁地闭上了眼。十四岁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自从他知道了自己身体发育的一些生理和心理的变化，他就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赖着萧言了。十四岁和十八岁的差距有多大他很清楚，往小了说只差一个四年，往大了说就是小孩子和成年人的区别。

昨晚萧言嗔怪地说自己都很久没叫他哥了，其实究其原因不过是他执拗地希望在称呼上把两人的鸿沟拉小一些。

早上醒来时，王明翰发现自己就着睡梦中的本能把萧言紧紧箍在怀里时，他内心是有些紧张害怕的，怕萧言发现什么，怕萧言疏远他，讨厌他。可当他看到萧言那么神态自若后，他心里又很不是滋味了。

萧言，萧言，萧言。

王明翰烦躁地扯过被子蒙住头顶，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生病了的人大脑思绪纷乱，总爱胡思乱想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萧言回家洗漱完毕，拿了根油条就出门了，今天早晨因为照顾王明翰花了点时间，他要赶紧出门才能不迟到。

六点半的冬天早晨，天色还有些擦黑，路灯照亮着街道，大多数人还在梦乡，只有几家早餐铺冒着热气正在营业，起早的高三生们踩着一串儿清脆的铃声往学校赶去，有的人单手骑车，另一只手还拿了个包子啃着。

萧言走到停车棚之前就把手里的油条吃完了，他扯了一张湿纸巾把手指擦干净，才解开了自行车锁。出来得匆忙忘记了带手套，他朝双手哈了口气，跨坐上了自行车。

雩市虽然属于南方，但冬季的早晨依旧很冷，此时约莫只有五六摄氏度，骑自行车就更冷了。呼呼的寒风刮过脸颊耳廓，萧言忍不住一个瑟缩。

从家骑行到学校的路上，仅仅半小时时间，天色就渐渐亮了，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到达学校门口时，整片天地间已经褪去了黑夜的所有颜色。

萧言把自行车在学校停车棚里停好，今天到得晚，停车棚里已经停满了车，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空隙把自己的车塞进去锁上。金属质地的u型锁发出咔哒一声，与此同时早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萧言急匆匆地往高三教学楼奔去，环顾四周，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迟到了在拼命跑的人。

早自习已经开始了，高三的早自习比较自由，不需要齐读语文或者英语，可以自己背单词，也可以自己看看书。萧言低着头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

老师坐在讲桌前批改作业，余光中掠过一片衣影，抬头看了萧言一眼。

萧言赶紧找到了自己座位坐下。刚才老师的脸色很黑，他注意到了，此刻放书包、取书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快速把书本摆出来就把头埋了下去。

前排的刘一扔了一张纸条过来：你今天怎么迟到了？老李今天不知道抽哪根筋了，一大早就摆着张脸，你可小心一点，别再把他点着了。

老李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据说当年高考发挥失常考入了本市的一所大学，毕业后就回到母校雩市三中教书了。他教数学和别的一板一眼的数学老师不同，喜欢把数学融入生活举一反三，硬是把枯燥无比的数学讲得生动有趣多了，带的学生不说别科，单说数学，拉出去是一定能拿得出手的。老李也因此在整个雩市都有点名气。据传一中曾经想把他挖过去，临到了要走的时候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下文了，也没人敢问他这事。

老李虽然看起来很不好惹，但他是很对得起班主任这个职业的，无论对哪一个学生，他都很尽职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