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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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须三拜，一曰拜天地，二约拜高堂，三曰夫妻对拜。今日皇帝来了，第一礼便是拜皇帝。第二礼则拜其父牌位，萧言伏地对着王笠风的牌位行跪拜之礼时，听到了人群中一丝微不可闻的嗤笑声，他眉心跳了跳，面色不显地行完了礼。

三拜礼成，礼官上前一步，念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夏天炙热的风把礼堂侧面纱窗上悬着的红帘吹起来，贺喜声、笑声纷纷扬扬传入二人耳中，王明翰目光熠熠地侧头去看萧言，黑宝石般漆黑的瞳仁里好似闪烁着亮晶晶的碎钻。

那是他年少时便倾慕之人，纵是身份有别，纵是这些年相思熬尽，只要历尽千帆，归来仍是你便好。

忙碌了一天，终是送走了宾客，应对完了繁琐的礼节。萧言累得躺倒在软榻上。

“夫人今日累着了，为夫给你捏捏脚。”王明翰坐起身，把萧言细嫩白皙的双脚抱于怀中，细细给他揉按。

萧言被王明翰突然变了的叫法激得打了个颤。

“等等，那个箱子——”

萧言推开他，翻身起来，把云姨娘送来的箱子翻了出来。

古朴的箱子已被磨得很旧，萧言拧开了锁，里边一样一样旧物便都呈了出来。王明翰凑在一旁看，有许多他幼时玩过的东西，拨浪鼓、竹蜻蜓，还有他画过的小人画，练坏了的字帖。萧言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轻轻抚摸过，质地有些不平，岁月给这些东西刻上了古旧斑驳的痕迹。

“这是？”王明翰对底下搁着的一叠泛黄的纸来了兴致。

纸笺一张一张铺陈开，原是自萧言入将军府之日起，闲暇时记的一些札记，起初的日子记的乃是些思念父母、仕途无望的寂寥苦闷心情，后来便渐渐轻松愉悦起来，王明翰开始跟着萧言睡于一张榻上，纸笺上记了很多关于王明翰的小事，诸如在学堂和同门争执，字写得丑被夫子痛骂，晚膳时喝了蜂蜜水起了一身红疹，爱食香菜，爱食桃酥，送他一只小乌龟他便高兴得整夜抱于怀中，诸如此类事无巨细的小事。

王明翰一直以为，自己对萧言的爱满得快要溢出来，炙热滚烫，一腔赤城。可他今日看到这些写满了娟秀小楷的泛黄纸笺，方明白自己有多幼稚可笑。

萧言对他，爱之深，不可言说，皆藏于这些蝇蝇小事中，藏在他每一次驻足回眸中，无处不在。

夏日的晚风裹挟着滚滚热浪，从深深的庭院吹向绵延着喜庆绛红色的卧房。葡萄架上的葡萄又熟了，沉甸甸挂在藤蔓上，随风轻轻摇曳，一如九年前那个盛夏。

七年后。

泰城，春。

“夫子，夫子，你真的要走吗？”

“夫子，我去岁方入学，如今三字经还背不全呢。”

“夫子，呜呜呜，你不要走……”

下学后把萧言团团围住的正是琑归书院的学生们，他们中年纪最大的有十三四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小小一个团子抱住萧言的腿呜呜哭。

萧言弯下腰，摸了摸最小的团子，柔声道，“夫子要随夫君去湖洲啦，书院里还有好几位夫子，你们日后须得好生听他们话，可知晓？”

“为何要去湖洲呀？”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哭道。

“因为大周朝打了胜仗，疆域向西北扩宽了，须得有能人将士去湖洲守城呀，夫子和自己的夫君既已结发，便应生死不弃，懂了吗？”萧言抬手刮了下他哭得红肿的鼻子，笑眯眯地道。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眶还是红通通的，鼻子一抽一抽，双手死死抱住萧言的腿不放。

年纪大一些的少年乃是军师纪和之弟纪安，他朝萧言作了个揖拜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此行一路保重，若有机会，还请回来看看学生们。”

耳边传来马儿嘶鸣的声音，接着是马蹄掠过沙地的踢踏声。一辆装帧华美的车辇停在了不远处。

萧言转头瞥到辇顶熟悉的侯府纹饰，朝纪安笑了笑，道，“那便一言为定，望你今后勤加读书，日后我再见到你，必得好生考你功课。你最懂事，快带他们回去罢，莫要当街杵着，扰了市井之道。”

纪安颔首，弯腰欲把小团子扯下来。

小团子死死扒住萧言，憋红了一张脸，耍赖遁地，纪安一时竟没能将他扒下来。

车辇上下来一个身着黑衣、头戴玉冠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沉静，气势逼人，正缓步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