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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章 如玉佳人
12年前,顾悦毅7岁。
大齐王朝和北方的诺敕族爆发了不少冲突,诺敕族是生活在北地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擅弓马,因为北地气候逐渐恶化,开始屡屡对边境进行袭扰。
顾悦毅和家人一起从边境逃难,延州是临近边境的几个州之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逃难的人踩踏而亡,父亲为了保护他,硬生生背后中了三箭,依旧挺着最后一口气,提刀与劫掠者周旋,让他随着人群进了城内。
他们本是一直安于边疆茶市的小民,一生不曾与人争斗,但仅仅是因为越来越冷的天气,被像叫花子一样的劫掠者洗劫家园,一夕之间,只剩自己孓然一人,他甚至只能看着父亲一个人向背对他的方向越走越远,不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冬天,父亲最终倒在了哪里。
他一路逃难,身上早已变得脏兮兮的,棉布的衣服沾了雪水,令他四肢麻木,总会有人倒在路上,他一开始只顾往前走,不敢多看,忍饥挨饿,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也学着其他人会将别人身上的衣服或者是打火石,小刀,包括手上的戒指这样的值钱物之类的卸下来,穿的一身不伦不类的脏衣服,寻找着背风处烤火,一路从大齐的边疆过来,倒在地上的人数不胜数,都是流离失所的人们,好在到了关内。延州府并不远,只几日,便到了,他将一路收集来的物件给了当铺老板,老板看他孤身一人,带着各色物件,不只是他脏兮兮的可怜样子,还是一堆宝石戒指,让老板发了慈悲心,他终于洗了澡,有了干净衣服,但是只吃了一顿饱饭,就被街边的小混混盯上了,顾悦毅不服气,为什么自己拼了命换来的东西就得假手于人呢?但是他一个人,打得过一个,架不住人多,荷包被洗劫一空,就连鞋底的银票也没能保住,他那时候,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走投无路,肚子饿,可延州府中的各个地方都早已人满,不需要他来作小伙计,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但是下手去偷盗却万万做不出来,只因为父母时常教导自己生而为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为了生存不得已的他,本就内心愧对父母教诲。
他来到了延州府城中的一汪菡池处,据说是大齐开国时,威远将军征服此处,延州作为北地,却在池中盛开了一朵莲花,军民均啧啧称奇,便取名为菡池。
菡池因为威远将军而绽放奇迹般不可能盛放的花朵,但顾悦毅的到来并没有奇迹。
终于,顾悦毅饿极了,眼冒金星,再无力气,倒在了菡池边。
他以为池子里一定会很冷吧,冬天虽然湖面未结冰,也许只要一瞬,落入冰冷的湖水,自己就会静默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他感觉自己旋转了一圈,却是一个美妇人正蹲着地上,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冲他呵呵笑,似乎要捉弄他一般:
“哎哟,你这小孩,怎么年纪轻轻的,要寻死哇?”她看着他,露出了自己的虎牙,笑吟吟的盯着顾悦毅,慢慢站起来,看他没反应:“喂,毛小孩,我和你说话呢。”说完还不忘揉揉他毛躁的头发
顾悦毅看着她,没有说话,美妇人虽不是穿金戴银,但是衣料考究,湖蓝配靛青,衣服很有大气的层次感,旁边有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应该是她孩子吧,看起来比顾悦毅还要小,还不会说话,像一个精致可爱的瓷娃娃,一直抱着她的腿不撒手,顾悦毅没有多余的力气,只怔怔的看着美妇人,这时候,肚子终于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原来你是饿的呀!”美妇人格格笑道:“我带你去吃火烧好啦,这么小的孩子,饿肚子会长不高的。”
说完自顾自的拉着顾悦毅和小女孩一起走,顾悦毅恋恋不舍的盯着菡池看了一眼,也许是自己还命不该绝吧?耳边传来泠泠的细微声响,他看见美妇人挂着一个一走路就会响的新奇玩意儿,母亲在关外不曾带过,他贪看着,却不想被美妇人敲了个爆栗
“喂,小孩,你盯着我的禁步看什么呀?”美妇人笑着问道
“这个,是叫禁步吗?”顾悦毅听着这个没有听过的词,看着它在衣服上晃动着,轻轻发出悦耳的声音:“姐姐你的禁步很好看。”
美妇人听到这句话开心的揉了他头发一把:“那可不,姐姐我就很好看,哦呵呵呵呵!”虽然顾悦毅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不过顾悦毅很开心自己被这个好心的美妇人搭救,他觉得对这个世界又有了点希望。
美妇人给顾悦毅买了一个火烧,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完,又排出5文钱让老板拿了两个:“慢点吃,别噎着了,又没人和你抢,别急啊。”美妇人一边说一边还给他拍拍肚子顺顺气,直到看到顾悦毅将另外两个火烧也干掉,又端起桌子上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完的猴急样,连小女孩都微微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美妇人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呀,我不能老叫你小孩,对吧?告诉姐姐。”
“我,我叫顾悦毅。”这是他逃难一来第一次介绍自己,他想着这个是他一路跑来对他最好的人了,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乐毅?这名字好,是能做大事的孩子。”美妇人对着他弯弯的笑了起来,她有一双好看的杏眼,似乎比冬日的菡池更加澄澈,她又对顾悦毅展齿一笑,露出那颗可爱的小虎牙:“那你家在哪一坊呀,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顾悦毅突然神色一暗,没有说话,只是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他的脸不停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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