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遗弃之地(1/1)

首发：~第3章 遗弃之地

小城东南一角，天刚蒙蒙亮，早市上小贩们在热火朝天的吆喝着，道路两旁的药铺，铁匠铺，也早早的开张营业，路的尽头有一座砖头垒成的老式院子，院中传来的朗朗读书声淹没在早市的喧闹中。

课堂上一位年轻夫子正兢兢业业的讲着课，抬头便看到底下的十几个小童东倒西歪的，就知道没几个人在好好听讲，不过他也不在乎，简单提醒几个少年后又继续他的课堂。

下学后轩衡没有和其他小伙伴一样直接离去，而是来到夫子跟前。

轩衡知道这个夫子并不是本地人，好像是都城那边派过来的，家里的管家曾说过每十几年好像就会换个教书先生，夫子是轩衡来书塾第二年刚换的新教书先生，老夫子在新夫子到来后就再没出现过，据说好像是返乡养老去了。

当时小伙伴们听到老夫子去养老都笑得前仰后合的，你说一个看着不到三十的人养个什么老，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夫子示意轩衡坐下，拿起刚沏好的茶递给轩衡，道：“可是课上内容有些不解？”

轩衡问道：“夫子讲的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意思都懂，是不是太过理想化了？”

夫子答道：“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层则是说人无完人，你尊敬喜欢的人也一定有他的短处，相反你憎恶的人也不一定没有善处，第二层则教导我们看待人不能单纯从你的角度，变换个角度可能你眼中恶人在他人眼中确实善人，你眼中的善人却在别处行着恶，当然纸面上的道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需你自己在生活中慢慢感悟。”

轩衡听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看着夫子欲言又止。给夫子看乐了，没好气的对着这个自己十分满意的学生说道：“说吧，究竟想干什么，以你的聪颖这句话还需要下学单独来找我？”

轩衡只能尴尬地挠挠头：“夫子，其实我想问问夫子了解不了解人族登天和神族的事。”轩衡觉得夫子是都城来的，知道的肯定比说书先生多，而且自己也接触不到其他外乡人。

年轻夫子有些惊讶：“哦？怎么对这些感兴趣了？”

轩衡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感兴趣而已，自己打听一番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想着夫子是外面来的，肯定比这城里的老人们知道的多。”

轩衡的意思是夫子是小城以外的雇来的，可哪想到听在夫子耳中以为少年猜到自己是外面世界过来的。夫子略微惊讶，转念一想这小子没理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赶忙收敛表情，道：“神仙的事我们这等凡人如何会知晓，作为读书人还是要务实一些的。”

少年听到此处神情变暗了一些，以为会有些收获的，结果夫子和家附近的老人一样半点不了解。

夫子看着眼前少年的失落，不知是想起当年自己求学的不易，还是想到此地的少年们如同笼中雀一样的人生，轻叹一声，开口道：“长大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出去闯一闯，不要待在这么个小城，不要止步于几千里几万里路，当你走得足够远时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多大，多千奇百怪，什么神族人族都不过是组成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的其中一小部分，才会意识到此刻的你有多懵懂无知，只因生活在这小小的遗。。。。。。”

夫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将后半句话吞进肚里，接着说道：“好了，我还有事，回家后不要忘了温习功课。”

轩衡默默记下夫子所说，也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魔怔了，天天关注神仙之事，全当个乐趣就好，与自己有何关系呢，还是赶紧去药铺打听下上回定好的给母亲治病的草药来了没才是正事，与夫子从匆匆道别后赶紧向着药铺方向跑去。

轩衡走后夫子缓缓放下手中已凉透的茶杯，以心声道：“前辈，这又算不得什么秘密，估计此地的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为何我们这些外来人说不得？”

原来刚才夫子突然停下话语是有人以心声阻止，夫子心中想起苍老的声音：“尔等任务仅为教书育人，剩下的别管，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尔等的好意可能害了他们。”

夫子听罢也只能扯扯嘴角，自己不过是是因犯错被罚到这遗弃之地，在此书塾教书十余载就可重返下界人间，说是被罚但谁不知道来此地算是一份大功德，足以抹去自己所作之错事。

自家先生还是爱护自己的，当时手拿藤编一鞭子一鞭子往自己身上抽啊，让自己滚的越远越好，当时戒律先生说是罚到南赡部州以南的孤岛上，老头子摇了摇头说了句不够远。

戒律先生问这还不够远得到哪，老头就接着说遗弃之地，气的戒律先生脸都绿了，老头子也不答话就一鞭子接着一鞭子的抽，身边的先生，同窗们都来劝架，后来才定下自己这个名额。

想到这里再摸摸自己胸口那临走前自己先生塞给自己的伤药心里一阵阵暖暖的，想起自己家先生的护短，再想想刚才的少年，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还有几年时间，要不争一争那个名额？反正以往那个名额自家的人都不是很上心，轩衡这小子看着也不错，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不对是第一批学生，便宜自家学生算了。

轩府主屋内，柳静一人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起身旁嬷嬷：“嬷嬷，衡儿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虚岁十三了。”

柳静道：“都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年那个上门的小道士怎么说的来着？”

嬷嬷听此赶紧说道：“小姐当不得真啊，那小道士一看就是个骗钱的腌渍货，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他说的话都是放屁，做不得数的。”

柳静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个姑娘时，突然有一天一位小道士来到府上讨要吃食，穿的虽然婆婆烂烂的但观其言行不像是乞讨之人。

起先在门口无人理会，柳静与嬷嬷回来时正好看见小道士，柳静生性跳脱，喜好班杂，但为人和善，见此就招呼小道士进屋，厨房拿来了一堆吃食，可小道士只拿了两个馒头和一块饼。

临走时小道士望着眼前年轻的姑娘道：“施主此生顺遂，命虽不长久但幸福美满，唯独子嗣成年之前会遇一道坎，可以躲，可以过，躲则生死无碍，过则生死个半，至于后续之因果小道也无法知晓。”

却不曾想这小道士走出不远便见着天天雷声滚滚，吓得小道士拔腿就跑，进了山里，小道士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手中的馒头，缓缓跪下双手合十与天喃喃道：“尽些绵力，泄露些许天机，祖师莫怪，莫怪。”

柳静低头看看自己虚弱的身体，想起丈夫的隐瞒，再想了想小道士说过的话，抬脚走出院子向书房而去。

书房中轩朗正在临摹字帖，看到妻子到来，赶忙将其搀扶到旁边小榻上，问道：“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正想着描完这一副就过去看你的。”

柳静让一旁陪着自己的柳嬷嬷先出去，看着面前这个对自己十年如一日的丈夫，问道：“以前你曾说过衡儿作为轩家后代需要做一件事，你跟我说这件事只有轩家男儿有权知道，我也不曾干涉过你，因我的原因从小你对衡儿有些不喜这我也没多说些什么，但今天你得如实告知我一件事？”

轩朗看着妻子认真的神情只得低声问道：“哪件事？”

柳静道：“你说过衡儿要做的那件事必须待他成年以后，这是不是事实？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轩朗答：“是。”

柳静再问：“一定要做，逃避不了，是还是不是？”

这回轩朗停顿片刻才回答：“是。”

柳静听完长舒一口气，笑吟吟的说道：“那就好，看来时间还早。”随后叮嘱丈夫晚上到主屋用膳，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只是书房里轩朗脸色铁青，书房外柳静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