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164章 失道寡助
万俟凛的动作顿了顿,忽而笑了一声,握紧袖中匕首,缓缓起身:“首领是怎么认出本将的?”
巴雅胆怯的后退几步,惶恐的道:“你,你把刀放下,我,我没有敌意!”
高大的男人俯视着眼前的少年,挑眉哼笑了一声,随手扔了袖中的匕首:“首领莫怕,我万俟凛杀人,可用不上刀。”
“行了,别吓唬他了。”
有人从树丛后走出,淡淡的道:“当心他咬你。”
见了这人,万俟凛不禁面露惊讶:“是你?!”
他望了一眼飞快躲到对方身后的少年,神情微妙:“看来所有人都小看你了,原来这珩戎新任的首领,竟是你的人?”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算不得久。”
那人平静的道:“从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开始,算来也不过一两年罢了。”
万俟凛听着这看似轻飘飘,实则暗藏得意的话,不由牙酸的绷紧脸:“行,你厉害,看这样子,是连陆厚德都没玩过你?”
“算不上厉害。”那人拍了拍身旁的少年,安抚了两句,才接着道:“不过是以有心算无心,他没想到我会背叛罢了。”
“行,随你怎么说。”万俟凛神情冷淡,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早知道我到了珩戎?为什么不揭穿我?”
“万俟将军不必试探我。”那人语气平静:“我是你们这边的,我们有一样的敌人。”
“一样的敌人?”万俟凛狐疑的问:“那你为何不早点联系我们,就连卢阳关被破,也不曾言语一句?”
“因为啊。”那人低笑一声,喃喃低语:“我想要让他,在最得意,最欢畅的时候,砰的一声,摔到谷底,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为此,付出再多的代价,都无所谓。”
他瞥了一眼空旷的花园,冷声道:“别耽误时间了,我不能调开守卫太久,免得被他怀疑。”
“万俟将军,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说一遍,你们愿不愿意配合都可以,总归,陆厚德必然是要费尽心思,与那位当面下完最后几步棋的。”
“就算你们不配合,我一样能达到目的,无非是麻烦一些罢了。”
似乎真的不在意万俟凛的回答,他快速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接着道:
“为表诚意,也为了防止你打乱我的计划,我会派人把你送到两国边境,想来万俟将军不会认错路,能安全回到北寒关?”
万俟凛好笑的勾了勾唇角,耸肩道:“你都这么警告本将了,我怎么还敢走错路?”
他走过两人身旁,在那人身边停顿了一瞬,打量着对方道:
“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本将三十岁的人了,竟让你这个小家伙安排的头头是道,想来他知道了,应该也很欣慰。”
那人神情平静,似乎并无触动,淡淡的道:“你该走了。”
“行。”
万俟凛配合的点点头,与两人擦肩而过,离开了这处花园。
他有些无奈的勾起唇角,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眼角。
自己是不是老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厉害的跟妖怪似的?
难为他好不容易出了沼泽,虽然方向反了,可正好能在敌军的大本营里做些手脚。
哪里想到,刚混进王庭里,就被人逮住了,还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他哼了一声,这家伙如此不给情面,自己可得在十七面前好好告上一状才是。
对方装得好像不在意,可他看的明白,十七对这个人来说,仍旧是特殊的。
……
卢阳关。
距离卢阳关被夺回,已然过了一周,溃逃的珩戎士兵却再无任何动静。
十七便留了顾游打理卢阳庶务,自己和厉锋则打算回转北寒关。
之前他走时留下一计,卢阳被夺回后,便收到了北寒的捷报。
留在营地的十万珩戎士兵一样大败亏输,损失惨重。
奈何大火燃起后,北寒关那边下起了大雨,剩余的残兵败将趁此机会逃离了大半。
因着这场大雨,张副将的来信里都满是不甘,恨不得指天唾骂,把头顶青空骂个狗血淋头。
十七带人经过卢阳关旁那片被烧毁的树林时,不由慢了下来。
他望着林中数不清的新坟,目光黯然,翻身下了马,默然三拜。
卢阳关从被破到被夺回,不过经历了一日夜。
然而城中的守军及百姓,却死了大半。
经过这阵子的调查,结合幸存士兵的诉说,整个事件终于被大家理清楚了。
城破当日,卢阳关进了两位黑羽军打扮的士兵,称是陛下派来帮忙守关的掌握了一种威力绝大的特殊武器。
参将王旭十分兴奋,在都司的提议下,不仅摆了晚宴招待二人,还烤了十几只羊分给余下的士兵,虽不多,但每人却能分上一口。
酒足饭饱过后,所有吃过烤羊的士兵,全都昏昏欲睡,提不起劲来。
只有少数人还能保持清醒,察觉不对,便一边敲锣打鼓的示警,一边跑到参将府报信,却亲眼目睹了那二人与都司在整个参将府进行杀戮。
报信的士兵为了掩护带伤逃出来的王旭,齐齐留下来阻挡那三个人,只让最小的一个同袍与王旭一同逃跑。
这一留下,便再也没有一个人存活下来,甚至于,连尸首都残缺不全,无法辨认。
之后,王旭倾尽全力点燃了狼烟,清醒的士兵和城中的男女老少全都阻挡在城门前,竭尽全力的守护这座城池。
可惜……
十万珩戎士兵攻破城门后,将昏睡的士兵尽皆屠杀,城中百姓则成为俘虏。
男子留作奴隶,至于女子,则被这群畜生轮番侮辱,哪怕后来被他们救下,也都……
十七望着眼前不见尽头的坟茔许久,几乎成了一座不会动作的雕像一般,久久伫立,不言不语。
厉锋站在他的身侧,紧贴着身旁浑身冰冷的青年,却亦是不发一语,只是沉默的陪伴着对方。
他知道,自己的青年这一刻,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只需要让他安静的待上一会,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