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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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离, 音离，你醒醒。”

“你醒醒。”

远远的呼唤声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耳边响起。一双手在身上摇晃着, 想要将人唤醒。

音离？谁是音离？

楚宸英张开眼睛, 一张少女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少女有着一张秀丽的脸蛋，乱糟糟的头发散乱在她的脸颊, 脏乱的灰尘涂抹着她的面容，但却遮不住她的劳累和焦急。

“音离，你醒了？”少女见状面上一喜, 眉眼间的愁色消去了一些。她赶忙将人扶起来，“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

她，是在叫我？楚宸英模模糊糊地心想，可他, 不叫音离啊。

他有些虚弱地挣扎着张开嘴，想要说她认错了人，却没想自己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他的控制。

“我、我肚子好痛。”他的双唇里吐出一道女声, 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晴晴，我肚子好痛。”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是凸起的。

凸起的？楚宸英猛然睁大眼睛, 低头一看，他原本平坦的肚子竟是鼓鼓的, 一副怀胎六月的样子，胸口也很是丰腴, 全然是个孕妇的模样。

怎么回事？楚宸英只觉自己的大脑嗡嗡作响，但没等他想出些什么，身边的女孩便以扶着他向森林里走去。

楚宸英这才发现，此时的他正身处一片树林之中，到处都是自然生长的草木。他们步履蹒跚地走着，脚下甚至没有像样的路。

“音离，再坚持一会儿。” 晴晴艰难地扒开前方的树枝，“坚持住，我们马上、马上就能出去了。”

“去哪呢？”楚宸英听见自己说，他的肚子不断向他的大脑传输着痛觉，那种坠坠的发酸的疼痛，他的手托着巨大的肚子，声音里带着哽咽，“可是晴晴，我们去哪呢？回家吗？可、可这么远，我们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可以的。”晴晴用自己的肩膀扛起音离的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踩着石块向下走去。

或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两人落脚的石块都很松动，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滚落下去。但晴晴很仔细，每一步都好好照顾到音离的安全，但她却顾不上太多自己，动不动便踩上滑动的石头，走得摇摇晃晃。

“只要下山。”晴晴咬着牙，忍着膝盖上传来的伤痛，“只要下山，我们就能找到警察，然后我们就能回家了。”

音离点点头。

两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他们在山林中穿梭着，即便摔得满身是伤也努力压抑着，不敢发出过大的呼痛。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淌过溪水，翻过小坡，但他们依旧没能走出这片山。

山，太大了，树木连绵似乎看不到尽头。他们分不清方向，只能在白日中靠着太阳，黑夜里望着月亮，仅凭感觉向山下的方向走去。

他们知道没有任何指引在山中乱走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但他们没办法。他们想回去，想回到熟悉的家中，想回到父母的身边，想得几乎发了狂。

饥饿折磨着他们，疲劳托拉着他们，寒冷包裹着他们，夜晚里的寂静更是像极了如影随形的鬼影。终于在一次摔倒后，音离崩溃了，眼泪大股大股地涌出眼眶。她原本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孩，便是受了委屈也很少留下眼泪，可如今的她已经没了当初的坚强。

因为太疼了。那个陌生的、丑陋的男人对她一次一次的暴行，每次逃跑被抓回去后一次一次的殴打，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女孩们消失永远失去了踪影，还有生孩子时撕心裂肺的痛，亲眼看着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还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的孩子被生生掐死。

甚至，甚至她的孩子还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嘤啼。

一切的一切都太疼了。疼得她早已被挫去了棱角，磨灭了坚强。

“晴晴，不走了。”音离哭道，“我们不走了，走不出去的，这里太大了，我们回去吧。”

晴晴也不禁红了眼眶，她伸出手抱住她，“可是回去又能怎样？那是一群魔鬼啊。或许他们会因为孩子暂时放你一马，可以后呢？如果你这胎还是女孩呢？你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她掐死吗？”

“可至少、至少我们不会饿死在这山里，谁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呢？”音离捂着嘴发出低低的呜咽，“我想活着。盈盈，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 晴晴的眼神很是鉴定，“我保证。你知道我从不说话，我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她陪着音离坐下，呆呆地看着夜空中亮闪闪的星，“音离，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高考前做的约定。”

“嗯。”音离擦干眼泪，“考上同一个大学，你睡上铺，我睡下铺。等大学毕业了，我们继续做邻居，你养一只猫，我养一只狗。结婚了，做对方的伴娘。等老了也要一直在一起。”

晴晴重重地点头，“嗯，说好了的，要一起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一辈子。”

一辈子。

音离原以为一辈子很长很长，可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一辈子很短，短得让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结束了，晴晴的一辈子，在一片污言秽语的辱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