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66章 婉仪起舞
雅琴奉了茶水果子便识趣的退下,贵妃揉了揉太阳穴懒懒道:“坐吧,你刚刚说的话,本宫不是不明白,那按照你的意思,那本宫日后该如何自居?”
高婉仪端着茶盏捧至贵妃跟前,笑意盈然道:“嫔妾愚见,自太后给毓贵人赐下绝子药后,皇上看似绝情,却也处处留情,说到底您协理六宫之权还在,皇上也并未再朝堂上刁难宋家,说到底还是看重娘娘您的。”
贵妃捧着茶盏,徐徐喝了一口,这才缓缓道:“你的意思,本宫还是按照往常行事?”
“自是自然,如今中秋在即,听闻边疆大捷,汗达王更是要携女进京拜见,您何不借此机会好好打点中秋夜宴,也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让瑾夫人拔得头筹,她的膝下可还有大皇子呢。”
贵妃放下茶盏,嗤一声笑:“那又如何?就凭那个病秧子?本宫还未将她放在眼里,再说,后宫之中无论谁的孩子,也比不上本宫的璃儿。”
高婉仪轻摇手中的团扇, 淡淡一笑:“话虽如此,可皇上膝下长大的皇子也就大皇子一人了,皇上自然看重,这二来,嫔妾以为,汗达王这时带女儿进京多半是将女儿奉献给皇上,娘娘,您的到底是贵妃,人品贵重,若是借此事而彰显大楚国威,您觉得,皇上还会这般对您吗?嫔妾说句以下犯上的话,三皇子自然人中龙凤,可眼下能解娘娘的困境的一来是您自己,这二来便是皇嗣。”
“你这话本宫何尝不知,只是眼下本宫凭空生出一个来。”说到皇上,贵妃眼中难掩落寞之意。
高婉仪却不以为然:“其实,眼下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贵妃凝眸看她,久久才道:“你是说,五皇子?”
“娘娘聪慧,瑞婕妤为人肤浅蠢笨,这样的人如何能教导好皇子,再有,嫔妾近日时常能瞧见瑞婕妤抱着五皇子出入甘泉宫,娘娘以为这是为何?”
贵妃想了想冷哼一声,讥讽道:“蠢材,当日她给本宫出那样的主意,不仅没有将云氏踩在脚底,还差点将本宫搭进去,如今瞧着太后见罪于皇上,就急着攀高枝,本宫定要她瞧瞧,背叛本宫的下场。”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高婉仪一眼,虽只穿了一件七成新的木兰青双绣缎裳,发髻上也不过几只玛瑙簪子做点缀,却也衬的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这样的美人若不好好利用起来,也是可惜了。
“本宫记得,你不仅饱读诗书还擅长跳胡旋舞?”
高婉仪颔首:“是,嫔妾的胡旋舞还是从前的贤妃所教,雕虫小技,却不想娘娘还记得。”
贵妃笑意渐次加深,拨着耳下的丁香珠子,徐徐道:“本宫记不记得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皇上记得,司乐坊近日来了一批舞姬,最擅长的便是这胡旋舞,到时候本宫会让人去你宫里,能不能出春华宫可就看你自己了。”
高婉仪起身欣然起身,朝着静贵妃深深叩拜,笑容恬和道:“多谢娘娘恩典。”
又闲话家常几句,高婉仪便起身告辞,待人一走,静贵妃立刻唤来雅琴,轻声在她耳边嘀咕一句,嘱咐道:“别叫本宫失望。”
雅琴轻轻一笑:“是,奴婢明白。”
而这一边,高婉仪才离了长乐宫,柳枝忙不迭地问:“主子,那些话您真的同贵妃说了?”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柳枝小声道:“奴婢是怕,若是这事成了,静贵妃养了五皇子,只怕往后的日子就更加要受制于她人了。”
高婉仪轻轻一笑,鬓边的富贵双喜银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日头下划出一道冷曳的寒光:“你还真以为,皇上会让静贵妃抚养皇子?”
柳枝一惊:“难道不是吗?如今后宫除了皇后,位高者可只有贵妃啊,皇后那自然不可能,若是给皇后抚养那可就是嫡子,未来的太子,母贫子贵,难保皇上不会高看瑞婕妤,那到时候,咱们的境地一样不好过。”
高婉仪深深一笑:“谁说不是呢。”
时间匆匆,一晃而过,转眼便是八月,秋意渐浓,昭纯宫内有几株桂花竞相绽放,十分热闹。
午后闲来无事,便领着红珠采摘桂花,预备酿制桂花蜜,穗禾在旁叽叽喳喳,偶然间说道:“奴婢近几日路过春华宫,总是听到里面有丝竹的声音,听闻是高婉仪在练习胡旋舞呢。”
“我记得,从前宫中贤妃娘娘最擅长的便是这胡旋舞?”云澜淡淡道。
彩棠拿着披风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应道:“主子这话不错,已故的贤妃确是擅长胡旋舞,而高小主的胡旋舞也是贤妃娘娘所教。”
“我从前在柔姐姐身边做宫女时,常听姐姐念起从前贤妃娘娘的好处,皇上更是对其念念不忘,以至于贤妃病逝后,皇上怕睹物思人,两年内不曾踏入兴德宫半步,宫中多年不曾跳起此舞,高婉仪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穗禾闻言歪着头,学着老夫子的模样,哼哼道:“婉仪起舞,意在君王。”
一番逗趣的模样,立刻引得众人捧腹大笑起来,彩棠到底年长些,上前拍了拍穗禾的额头,正经道:“议论主子可是大罪,可不许胡说,否则我可是要责罚你的。”
穗禾听后,只挽着彩棠的胳膊撒娇:“姑姑,奴婢知道分寸,这些话出了这道门,奴婢可是不敢多言一字。”
云澜也帮着求情:“是啊,穗禾最是机敏,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她心里明白,你就饶了她这一回,若下次再犯,不必你动手,我亲自收拾她。”
为着汗达王进宫朝贺,中秋夜宴在皇后和静贵妃的筹办下,布置的十分隆重,也不知是不是高婉仪的话起了效果。
静贵妃自那日后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对上恭敬有礼,对下宽和仁慈,且事事俱到,叫人挑不出一点错来,就连太皇太后都忍不住称赞,贵妃温和懂礼。
而凤仪宫内,南霜正领着水月几人为皇后挑选今晚出席宴会的衣裳,既要彰显国母风范,又不能太过俗气,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锦服。
水月捧着首饰匣子来,说起静贵妃打点今晚晚宴一事,嘴中啧啧道:“这贵妃娘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开的窍,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这宫里的奴才们一个个的都是墙头草,这嘴里念叨的都是称赞她的话。”
皇后默默不语,倒是南霜不经意的问:“那你可打听清楚,是谁帮贵妃开的窍?又是谁在称赞贵妃的德行?”
水月挑了一支云凤纹金簪在皇后鬓边对比着,不屑道:“还能有谁,左不过是贵妃自己,自演自画,也总得有人捧场不是,只是奴婢觉得,她这般辛苦,只怕皇上那还瞧不上呢,白费力气罢了。”
南霜斜斜看她一眼,笑道:“今晚汗达王要来,娘娘少不得要喝上几杯,你去瞧瞧小厨房可有给娘娘熬醒酒汤。”
水月忙应了一声是,喜笑颜开的走了出去,等屋子里没了旁人,皇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睇了南霜一眼,声音淡薄无比:“水月年纪小打听不出什么,那你可打听出了?”
南霜拢了桂花油在手上,双掌揉搓,直至掌心发热这才抹在皇后黑如浓墨的发丝上:“近来,高婉仪得宫中高人指教,私下里偷偷练习胡旋舞,只怕今晚要大放异彩呢。”
说到这里,皇后嫣然一笑:“皇上与贤妃妹妹向来情投意合,高氏的胡旋舞更是贤妃所授,难为她了。”
“只是,娘娘您一点都不担心贵妃吗?高氏城府深不可测,若是二人联手,只怕会成大患。”
皇后侧了侧首,牵动云鬓上珠影翠微,闪着掠青曳碧的冷光:“由着她去,投诚贵妃,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昭纯宫内,云澜也准备妥当,云雁细锦衣配上两支并蒂海棠琉璃尧珠簪,虽简单,却也衬的清秀典雅。
不多久,外头通传永寿宫,勤政殿和凤仪宫都已经出发了,云澜这才朝着仪元殿去,路上陆续见各宫各殿的妃嫔涌来。
位份低者见了云澜自是客客气气,而位份高者,譬如瑞婕妤和孙婕妤,一见云澜便讥讽道:“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妹妹。”
瑞婕妤抿着唇,咯咯笑道:“哎呦,孙姐姐人家现在可是皇上亲赐封号的毓贵人,您这声云妹妹,我还以为她还是常在呢。”
云澜不愿与她们起争执,只按照规矩行了礼,淡淡道:“见过二位姐姐。”
瑞婕妤甩一甩手中的丝帕,阴阳怪气道:“免了,你如今可是皇上身边的贵人,我可担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说完,她上下打量云澜一眼,啧啧道:“瞧着毓贵人如今这满面春风的,看来这身子是养好了?说来,我还是挺羡慕你的,一碗药解决生儿育女的痛苦,不像我,怀着琦儿的时候,浑身浮肿,都不能见人呢。”
心底最深的伤口再次被人挖开,云澜只觉心坠坠的疼,当即嘲讽道:“可不是,当初皇上将瑞姐姐禁足在翠微宫,可不就是觉得您不好见人,这样的福气旁人也是没有的。”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敢以下犯上,我可是五皇子生母,比你这样贱婢出身的人可高贵多了,你这样放肆,雪雁,还不快掌她的嘴!!”瑞婕妤恼羞成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