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章 正邪难断
“哎呦冷掌柜，您就别为难我了……”听到这句话，班头一脸苦笑地说道，“带他回去是我们里正老爷的意思，我带着哥几个也就是跑个腿儿，至于问什么还得是我们家老爷说的算。这样，冷掌柜……”
班头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一边：“您通融通融，真的没什么事，就是问几句话而已。我拿腰上的这把刀跟您保证，顶多一个时辰，我怎么把他带出去，再怎么把他带回来还不成么？”
衙役腰上的刀是特别打造的，整个朝廷都是统一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拿自己的刀说事，就是在拿他们的差事说事。
——官差都指望自己的差事养家糊口呢，谁也不能拿这个开玩笑不是？
“那……”冷寡妇想了想，转身接过了少年手中的桶放在一边，拉起他的手说道：“我跟他一起去！”
“这……”班头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苦笑着点了点头，“那……行吧，您愿意去就跟着也行，反正就是问几句话而已！”
他们的目的是把少年带回去问话，在不招惹到这个泼妇的前提下，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衙役们平时巡街的时候，也偶尔听到过冷寡妇家里进了一个小白脸，本来他们还不以为然——谁还能忍受这泼妇的脾气？
但今日一见，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看冷寡妇的态度，估计那些传言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看来这小子和冷寡妇，确实有那么点儿故事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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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村子的【里正】姓钱，大家平时叫得惯了，只管他叫钱老爷，至于本名叫什么，已经没几个人记得了。
本来村子里的事很少，顶多是碰到几个偷东西的，遇到这些事，将贼抓回来打一顿板子也就算了。除了这些事之外，寒鸦村还算是比较和平的。
就在他晚上吃饭的时候，却听到手下禀报说，村西口出了一桩命案，死者是李二那帮泼皮——人命案，这可是大事了，虽然死的人都算该死，但他身为村衙门的官儿，怎么也得照章办事。
虽然平时也挨着律法的边儿干一些不那么正大光明的事，但钱老爷平时还是很负责任的。身为枢灵国朝廷最底层的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所以此刻尽管已经是晚上了，他还是穿好了官服戴好官帽，坐在公堂之上等着衙役将目击者带回来——村口的老刘头说，他没看清楚杀人的人长什么样，但当时冷寡妇家的狗剩也在场，也许那小子看得清楚。
老刘头怕事，没敢多说一句，便将这些麻烦全都推给了【狗剩】——反正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从门缝中偷看到了一眼而已。有些麻烦，能不沾就不沾吧。
不一会儿，班头从外面走了进来，当看到班头带着的人的时候，钱老爷顿时一阵头疼——不是找狗剩去了么？怎么连那个泼妇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冷寡妇在村里已经算是风云人物了，谁见了她都怕，别说是泼皮李二，就连身为【里正】的钱老爷，见到她之后心底也禁不住地发憷。
这泼妇骂起人来可狠了，谁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想着，钱老爷拿眼角看了一眼班头，意思是让他过去。等班头凑上前去，钱老爷立刻皱着眉小声地问道：“这怎么回事这是？不是让你们带那小子回来么？怎么这女人也跟来了？！”
见老爷表情变得难看起来，班头赶紧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我已经跟她说了就是问问话而已，可她偏要跟来，小的也是没什么办法……”
听完，钱老爷瞪了班头一眼，见班头为难的样子，心说算了，大不了自己说话小心一点，别惹到这泼妇就好。这泼妇什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估计自己这几个可怜的手下也是没什么办法吧。
“咳……”钱老爷挥挥手赶走了班头，故意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堂下的二人，官腔十足地问道：“你叫……叫狗剩啊？”
——就这么问吧，他甚至都没敢让这俩人跪下说话。为啥？他怕了呗！
“大人问你话呢，没事，知道什么说什么就行！”冷寡妇捏了捏少年的手，示意他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我……草民……草民就是狗剩。”少年咬了咬嘴唇说道。
“嗯……”钱老爷一边听一边偷偷看冷寡妇，见这泼妇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你知道刘其正家门口杀人的事？”
“知道……”
“见到凶手长什么样了么？”
“见到了……”
“说说看。”钱老爷看了看旁边的师爷，示意他将少年说的话都记下来。
“她……拿着一杆长枪，大概有这么大……”【狗剩】简单形容了一下对方的长相，包括身高、眉眼、脸型、身材、手中的兵器等等特征。说完，师爷将写好的纸递给钱老爷过目，钱老爷看过之后，让人将纸递到了【狗剩】的面前。
这是画押，意思是他能够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本官还有一件事不了解……”等这些事都办完，钱老爷摸着胡子想了想，问道，“那女的杀了李二他们，为什么没杀你？你们是不是认识？！”
这是合理的怀疑，冷寡妇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他才敢这么问。
“我……草民说，草民不是和李二他们一伙的……后来还跪下求她，再后来……那女的就走了……”
“你说的话句句属实？！”钱老爷忽然瞪了【狗剩】一眼，咬着牙问道：“我看你是胡说八道！来人！板子伺候！”
这也是过场之一——许多嫌犯都有说谎的嫌疑，这时候就要动板子打了。当然，说动手只是吓唬他一下，有些嫌犯被这么一吓，就什么实话都说了。
他是不可能真打的，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冷寡妇。万一自己打了这小子一顿，回头再让这泼妇来衙门口骂个三天三夜的，他犯不上。
冷寡妇也知道这是老爷审案的过程之一——她的第二任夫君就是衙门口的官差，后来在抓捕逃犯的时候因公殉职了。所以对这里面的门道，她还是懂得许多的。
听到要打他，少年赶紧跪在了地上，带着哭腔说道：“老爷！草民真的不认识那女人！她还说草民是什么【饕餮】，要杀草民来着！”
“【饕餮】？！”听到这个词，钱老爷先是愣了愣，随后心里就有底了——
杀人犯肯定是外地人，而且在追杀【饕餮】。至于杀那几个泼皮，应该只是顺手罢了，指不定那几个臭流氓哪里惹到了人家。
他知道【饕餮】是什么人物，能以这样的人物为目标，必定是个高手，不然就算追到了对方也不可能打赢。据说那【饕餮】神功盖世，一般的对手若是想挑战他，根本连想都不要想。
而关于【饕餮】最近一次消息，是在隔壁的陀幕国偷了一家当铺，他是绝对不可能来自己这里的——【饕餮】行事为钱，他这种小破村子有什么可偷的？！
【饕餮】并没有任何在枢灵国国内的犯罪记录，那也就是说，追杀【饕餮】的人，肯定是从外地来的。
不光是外地人，而且心智方面应该也有缺陷。堂下跪着的这个名叫【狗剩】的少年身高不到六尺，也就五尺半左右，而且还细胳膊细腿儿的。传言中的【饕餮】可是身高八尺英俊潇洒孔武有力，那样的人才符合一个武艺高强的【大盗】形象，眼前这个小子先不说会不会武功，光看身材就知道别说偷东西，估计连打架都没打过。
估计吧，是认错人了而已。这少年唯一和【饕餮】形象相符合的地方就是那一头长发，除了这个，他身上没有任何与【饕餮】相符的条件。
“……算了算了。”钱老爷挥了挥手，让作势打人的衙役退到两边，“具体的事本官已经大概了解了，你们退下吧，以后若是抓到了凶手，还会让你来指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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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少年早早便睡下了，大概是因为太疲惫了吧。看着他的睡颜，冷寡妇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小家伙这辈子还真是多灾多难，碰见了杀人犯不说，还被错认成了【大盗】。有些人这辈子注定就倒霉，这个谁也没办法。
要不然……自己明天买二斤肉回来，给这小子压压惊吧。
替他掖了掖被子，冷寡妇这才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坐在梳妆台前，拉开了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铁假面来。
这是她在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从他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面具十分狰狞，似乎是某种凶猛的野兽。冷寡妇不认识这是什么野兽，只是觉得，这张铁假面应该和【狗剩】的身世有关。
因为她曾偷偷试过，这张铁假面放在【狗剩】的脸上的时候，大小刚刚好。
仿佛是以他的脸型为标准，特别打造的一样。
究竟要做什么事，才需要把脸遮住？而且还做成如此凶恶的形象？！
难道他真的是大盗【饕餮】？！
“狗剩啊狗剩，你究竟是什么人……”轻轻抚摸着铁假面，冷寡妇幽幽地叹息一声。良久，她拿出了纸笔，将铁假面的形象描绘在了纸上。
她得找个明白人问问，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