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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8章 老酒鬼
前世孟宝衣听说这故事的时候，笑得直捧腹，这老头儿的行径，分明就是无赖，不是无赖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虽说事情看上去是无赖了些，但这也说明阮楼不是个讲究世俗礼法的地方，追求的就是特立独行。
这倒是符合孟九给人的感觉。
明明是大家族出身的公子，生来锦衣玉食，富贵滔天，但偏偏行的却是商贾之事。
明明是个锱铢必较、铜臭熏天的商人，但却一身风雅，满袖清风，宛如飘然于世外的隐士。
明明可以高高在上独善其身冷对世情，却偏偏心怀悲悯兼济四方平易近人。
每次见到孟九，孟宝衣都有如见佛陀的错觉，忍不住想要亲近，却情不自禁顶礼膜拜，是敬仰，还是恋慕，她自己都分不清。
只剩下了自惭形秽。
所以每次去见孟九，她都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拾掇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纵然如此，每次见到孟九，她还是会有种低到尘埃里去的感觉。
“默言，我、我、我……能进得去阮楼？”
孟九能进得去阮楼，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孟九凭什么认为她也能进去？
虽然她能绣出绝品绣品，是绣行大家，但是在那些人眼中，绣品再好也只是女红，女儿家的修行，与雅骚二字毫无关系。
默言笑了笑，一边将她请上牛车，一边道：“阮楼也是公子名下的产业，进不进得去，还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
孟宝衣震惊闭嘴。
回想起来，她对这位不久前才认下的九哥，真正是一无所知。
牛车慢吞吞的开始前行，别看默言是个书童，但赶车居然还是把好手，把牛车赶得又平又稳。
孟宝衣在车中盯着晃动的牛尾许久，才突然意识到，九哥还是真体贴。以他的身份，找辆马车过来容易之极，反而是寻一辆牛车比较麻烦。
但若是马车来接，未免就太招人眼了，她所住的地方，往来不是牛车就是驴车，马都得去南市才能瞧得见，何况是马车。
随即又想到，她不过是让云姨代为转交绣品，九哥就看出来她不太愿意进柳府，这才特意安排在府外相见，这份洞若观火的观察力，未免也太过厉害了。
这样的人做买卖，哪有做不成的呢。她心中对孟九的敬仰，又深了一分。
牛车直接停在了阮楼的大门口。
孟宝衣迟疑着没有下车，就这么下去，未免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她虽然下定决心要扬名立万，但扬名立万与抛头露脸不是一回事，一定的神秘感还是必须得有的。
“孟姑娘，公子让人在牛车上准备了一件幕篱，你若不愿招摇，可打开身后的箱子。”
孟宝衣回头，果然在座位后面寻到一个木箱，里面摆了一件幕篱，她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九哥对人心的把握，真是近乎于恐怖了。
她怀着几分忐忑，将幕篱戴上， 稍做整理，刚走下牛车，就见阮楼前面忽起骚动，许多人围了过来，仿佛有什么热闹可瞧。
孟宝衣顿时止步，她这时若上前，就被人群给挟裹进去了。
默言机灵，立刻道：“孟姑娘，我带你从后门进去。”
走后门当然不光彩，阮楼又不是柳府，她一介布衣进不去正门，只能从后角门入，不过总比在人堆里硬挤强，孟宝衣微微颔首，只是才刚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重物落地碎裂的脆响，随即一个老头儿的醉熏熏还打着酒嗝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朽自己酿的酒，洗一身风尘，你……嗝……大家伙儿你们说雅不雅？”
人群中不少好事者附和：“雅，以酒涤尘，除恶秽而留余香，谁说不雅。”
“这、这破楼有什么了、了不得的，推三阻四不、不让人进，老朽虽是大字不识得一个，但论肚子里的牢骚，你这楼里楼外哪个骚人能多过我，你们说，老朽骚不骚？”
人群中爆出哄堂大笑：“骚，酒虫勾出来的牢骚，骚不可闻！”
“又雅又骚，这门……嗝，老朽进不进得？”
“进得！”
这几句话，孟宝衣听得清楚，不由得愕然回首。
竟有这样的巧事，她前世听来的传闻，如今恰发生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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