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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0章 （叁拾）
脚步沉重地踩着一阶又一阶的楼梯，他好害怕，悔意充斥在脑海中，不仅是对几分钟前的决定，还有更早的时候自己头脑发热做出的决定。
三号房，到了，隔着门，他能听到里面传出打麻将时麻将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男人兴奋的叫喊和粗俗的咒骂。他抬了抬手，悬在门前，可马上又放下了，又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后，这才终于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麻将的声音也停住了。
郑明刚推开门，一股烟味朝着他扑了过来，这回他没忍住，咳出了声，房间内传来男人们戏谑的嘲笑声。
“小郑是吧。”正对着门，坐着一个光头男人，叼着烟，脑门上的肉拧在一起，大冷天的只穿着单衣，粗壮的胳膊上有着青色纹身，这形象，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那就是李哥。其他三人也差不多，如果是在三更半夜遇见他们，不用他们开口，郑明刚恐怕也会当场交出自己身上所有的财产。
“对。”郑明刚陪着笑，内衬被汗水打透了，手心里全是汗，滑腻腻的。
“啥事儿啊？”另外一个男人开口了，目光在郑明刚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借了钱，昨天说还不上，要我便宜点儿。”李哥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给旁边几个人解释。
“诶，还有这种事。”问话的男人做出一副很震惊的模样来，粗犷的脸型搭配上这样浮夸的表情，给人极其不协调之感。
郑明刚不敢说话，呆立在原地，宛如一个正在被家长数落的孩子。
“杠！”牌局没停，一个带着大金链子的男人高喊一句，把郑明刚吓了一跳。
“卧槽，又杠，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出千了。”李哥眉头皱了皱，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这瘪犊子估计在憋大的，老子先跑了。”一直没出声的男人第一个胡了牌。
“二条，自摸，哈哈。”大金链子男抓起一张牌，一看，大喜，把麻将猛地往桌上一砸。“老子今天手气真不错。”
其余两个没胡牌的嘴角抽了抽，低声骂了起来。
又过了一分钟，这把打完了，李哥最后也没能胡牌。
“八百五，你们俩。”大金链子男大笑。
李哥虽然满脸不爽，但还是掏出八张红票子，砸在麻将桌上，“老子没零钱了，先记着。”说完，才终于把视线放在了郑明刚身上，其他三人收完钱，也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同看向郑明刚，每个人脸上都有着笑意。
郑明刚头皮一阵发麻，一股极其浓烈的不安感升腾而起，但他还是没挪地方，直端端站在那儿，陪着笑。
“真没钱？”李哥点燃嘴里的烟，看着郑明刚，问道。
“最近手头实在有点紧。”郑明刚说话带上了结巴，全身上下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来爬去，浑身难受，脸上涨红一片，热得发烫。
“借钱就得还，没问题吧。”李哥继续说。
郑明刚把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那你他妈在这儿跟我扯什么犊子？”李哥音量瞬间拔高，大吼声吓得郑明刚身体剧烈地颤了几下，冷汗一下子布满了额头。
“我再问一遍，真没钱？”李哥把烟夹在两根指头间，脸朝着郑明刚这边凑近了一些，挂上一个看似温和的笑容，音量变小，问道。
郑明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像是一只鸭子，被人掐住了喉咙，只能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音节。
李哥脸上虚伪的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把还剩半截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手机拿来。”
郑明刚又颤抖了一下，他听见了，但他的身体没法及时做出反应，僵在原地，冷汗从额头滑入眼里，刺痛的感觉让他很是难受，但却没敢眨眼，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呆立在那儿。
见郑明刚没有动作，李哥从座位上起身，他可能也就一米七的身高，比起郑明刚来矮了足足半个头，但身材粗壮结实，给人带来一种厚重的压迫感。他一步步走到郑明刚面前，从因为过度的恐慌而呆若木鸡的年轻人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来。
“苹果的，条件不差吧。”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这才点亮屏幕，一看是指纹解锁，抄起郑明刚的手就想开锁。
郑明刚像是被电了一样，手臂立刻从李哥的控制中挣脱，他不能把手机打开，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卡里有钱，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李哥估计是没想到郑明刚居然敢挣脱，眼里掠过一丝狠色，大手如同铁钳一般再次抓住郑明刚的手腕，往回一拉，郑明刚重心一个不稳，再加上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直接摔倒在地，手也被控制着打开了指纹锁。
李哥一阵翻翻找找，先是打开支付宝，里面只有五块钱，啧了一声，又继续翻，找到微信，刚一点开钱包界面，看着里面的四位数余额，眼睛眯了起来。
“好小子，你不是没钱吗，这又是什么，你妈突然给的生活费？”说完拍了拍郑明刚的脸，把手机杵在他脸上，生怕他抵赖一样。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三岁屁伢子都知道，也不知道你那妈是咋教的，教出你这么个东西。”李哥一边骂，一边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码，用郑明刚的手机一扫，指纹解锁的界面又出现了。
“起来，把钱给了。”李哥看着瘫在地上的郑明刚，吼道。“跟他妈个小娘们儿一样，快点，别让老子动手。”
郑明刚的肩头不住地上下起伏着，眼眶里已经渗出了泪水，四分害怕，六分后悔，但他却并没有顺从李哥的意思解锁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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