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目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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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蒙蒙亮，封御清他们三人驾马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苏玖下马侦查片刻，最后决定在途中的一个客栈稍作休息。

为了避免麻烦，询问封御清意见后，他们只订了一个厢房，袭风吩咐着让店小二赶快上些酒菜来。

店小二显然对这种急着赶路的客官已经见怪不怪，并没有过多打量，三两下就动作麻溜地把菜上齐了。

大抵是神经太过紧绷，一直到闻见香味，封御清才后知后觉地有些饿了。

封御清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率先吃了起来，却发现一旁的苏玖筷子未动，一直盯着自己看，于是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啊，没有。”苏玖移开了视线，“只是没想到小姐看上去娇娇弱弱，吃东西竟如此豪爽，实在有趣。”

袭风喉咙中溢出一丝笑来。

臭和尚。

封御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吃饭，不过动作较之前收敛了不少。

茶饱饭足后，三人便又要接着赶路。

“这条路，恐怕不是回羽国的路吧？”上马前，封御清突然发问。

苏玖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求助似的看向了袭风。

“那又如何？封小姐要逃走吗？逃回羽国继续做你的公主？可是你做得到吗？”袭风连续追问道。

“为何要逃回羽国？被禁锢本就非我所愿，去哪里都无所谓，何况我实在很好奇，你们的首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袭风闻言点了点头：“这就是你和我合作的原因？也对，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并非真心为林於办事了。”

“毕竟林於并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但我是知道的，虽然如今落在谁的手中尚未可知，但有一点几乎可以确定——你们的首领，也就是指使你们做这件事的人，想必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月生吧？”封御清的语速不快，咬字异常清晰。

“无可奉告。”苏玖冷冷打断道。

袭风却只是一笑，将话茬接了过去：“封小姐想清楚，知道的太多，可就没办法和我们好好相处了。”

封御清一挑眉：“你不会杀我的。我对你们来说应该还会有别的用处。”

袭风自认这几月对封御清还算有些了解，不过尽管如此，也依旧为她的淡然自若所折服。

“是，这点你倒是猜对了。不过不是想利用你，只是有个人无论如何也想让你活下去，这也是这次行动的目的之一。”

“那么三哥的死呢？也是你们行动的目的之一吗？”

“这件事我已经解释过了。”袭风看上去似乎有些无奈。

“那么现在我想听你再解释一遍。”

苏玖适时地插了话：“要取封御煊性命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我们有什么理由因为这个而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

封御清上了马，不满地哼哼了两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还有别的问题吗，小公主？”

封御清一时无言，袭风于是接着道：“没有的话我便要问你了。逃走的机会虽然难得，但你在南湘一年半的时间里绝不是没有，既然以前没想过要走，现在又是为何下定决心？”

“这属于我的私人问题吧？”

“所以？”

“无可奉告。”封御清学着苏玖的语气说了一句。

袭风沉默了一会儿，静静看了她一眼：“我没说过一定要你回答，我只是问问罢了。”

实际上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封御清自己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她为什么愿意嫁给元冶，为什么甘愿留在南湘？这一年半的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大概就连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元冶以为她是为了羽国而留下的。为了国家存亡，为了黎民百姓的生存之道，希望寻求南湘的庇护。

不是的，她才没有这般无私。

林於以为她是为了封御君而留下的。为了那个如她父亲一般的男人能够活下去，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不是的，封御君明明已经骗过她了，就算有想让他活下去的想法，但她才不会蠢到将那样充满骗局的亲情作为人生的意义。

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爱吧，思来想去，也不过只是因为对元冶可笑的说不出口的爱了。

“倘若心意相通，何须宣之于口？如果注定分道扬镳，那便无需同行。”

胡说。

若不宣之于口，怎知心意相通？哪怕分道扬镳，同行一场何妨？

她与元冶向来不合，这一点在从前她便知道。元冶是她的伴读，有时却更像她的先生，林於是个不懂爱的怪物，但元冶不是，他教会了她什么是爱，却可能从没想过这份爱最终落到了自己头上。

但他太滴水不漏了，元冶是个多么完美，以至于完美到没有破绽的人啊。

倘若知道元冶会想自己，或许也就不那么悲哀了，可是他琥珀色的眸中是那样平静而没有波澜。

他还有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不会为了自己而放弃一切，可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元冶已成为了封御清的全部。

这份爱支撑着封御清在异国他乡度过四百多个日夜，然而这份信念又在封御煊去世时轰然倒塌。

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人清醒，不是不爱了，只是在那一刻封御清忽然明白，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爱着一个只活在记忆中的人。

封御清爱的是那个整日陪伴在自己身侧，事事以自己为先的伴读，而不是如今这个高高在上，只想要掌控她的皇帝。

她爱的阿元回不来了，所以她要离开。

“喝些水吧。”袭风见她恹恹地伏在马背上，将水壶丢给了她。

“谢了。”封御清抬手接住，不知是心痛还是头痛，总之是十分提不起精神了。

倒是苏玖看上去神采奕奕，驾着马还能哼出些曲调来。

“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封御清叹了口气，感慨道。

“是这孩子还小。”袭风指着苏玖道，“没记错的话，小九今年才不过十六。”

“十七。”苏玖纠正道，虽然看上去不正经，说话倒是一板一眼的。

封御清笑笑，却觉得自己十七时大抵也没有如此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