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刘顺先派人打听了下, 得知夫人被关入大牢容后再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忧,大牢那种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待的, 即便只在里面关上几天, 怕也要受不少的罪。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能带着别院的高手护卫去劫狱吧。思来想去,他把自己之前在东宫时的腰牌找了出来。自从他被派到别院当管事,明面上他就被东宫除名了。这块腰牌也早就没了用处。
刘顺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打算用这块腰牌去诈一诈那杜大人。毕竟无论是谁,只要见到东宫宦官的腰牌, 总要给几分面子。若能成功将夫人带出来,便送到隐秘之地藏好, 以免在牢中受苦。
刘顺揣着腰牌去到京兆府,成功地见到了杜大人, 便陈情道:“赵夫人所用宫廷秘方乃是太子所赐, 此案实乃一桩误会,还望杜大人能就此放了赵夫人。”
杜大人本以为此案牵扯到几家贵族就已经够棘手了, 没想到还牵扯到了太子,他忙问道:“不知太子和本案案犯是何关系?太子殿下为何会将宫廷秘方赐给她?”
刘顺犹豫了下, 还是附到杜大人耳边小声说道:“赵夫人乃是太子殿下养在别院的外宅,殿下对赵夫人很是宠爱,定不忍看赵夫人在牢中受苦, 还望杜大人行个方便。”
谁知杜大人听了之后怒吼一声:“大胆!你是何方宵小,竟敢污蔑太子贤名!以太子殿下的贤德,怎么可能养外宅?”即便太子真的养了外宅,也绝不可能养个寡妇当外宅,毕竟太子的洁癖他也略有耳闻。
“此事千真万确, 小的万不敢拿此事撒谎啊。”刘顺连忙辩解道。
“还敢狡辩!依本官看,你和那宋氏乃是同党,你手中这腰牌,定是和那宫廷秘方一同从宫中所盗。你们是何年何日从宫中盗得赃物?除了这些可还盗了其它赃物?除了你们二人,还有无其他同党?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杜大人连声逼问道。
“大人,冤枉啊,这真是小的自己的腰牌,绝不是什么赃物!”刘顺伸冤道。
杜大人见他嘴硬,直接让衙役将他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顺便验明正身,看看是不是真的太监。
不一会儿,板子打完,捕头进来回禀说这刘顺确实是太监。杜大人一时有些犹疑,只好让人先将刘顺押入大牢,再命人将腰牌拿去东宫问问,看看东宫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号人。
吩咐完,杜大人想了想,又交待了一句:“将那宋氏单独关押。”若那宋氏真的是太子的外宅,可不能让她在狱中出什么事。
女牢,宋蝶刚被关进去,就被几名女犯围了起来。
“新来的,犯什么事儿进来的?”一身形极胖的女犯问。
宋蝶还在想刚才是谁及时救了她,让她省了那一顿板子,一时发愣就没回话。
“咋还不理人呢?这么没礼貌,你娘没教你礼节咋地?”胖女犯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
宋蝶听到胖女犯骂她娘,当即瞪了一眼过去。
“哟,还敢瞪人呢?长得这么漂亮,别是犯了私通罪进来的吧。”胖女犯哈哈笑道。
“肯定是,看她这样子,就是个不守妇道的。”一名面黄肌瘦的女犯附和道。
“头上这簪钗还挺好看,借姐戴戴。”胖女犯抬手就拔下宋蝶头上的簪子和金钗。
“手上这镯子也挺好看,让我看看。”瘦女犯说着大力撸下宋蝶手上的玉镯。
另一名脸上有大痦子的女犯看她们都捞到了好东西,贪婪的目光在宋蝶身上梭巡,最终停在了她脖子上的红绳上,伸手就要去扯。
宋蝶脖子上戴的是太子送的玉佛,她拼力护住,不想被她们抢了去。
几名女犯见她这么拼命的护着,疑心是什么大宝贝,纷纷伸手来抢,宋蝶险些被她们勾住红绳勒死,正喘不过来气儿时,牢房外传来狱头的吼声:“你们在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名女犯立马松手退远了些,宋蝶恢复呼吸大喘了几口气,就听狱头喊道:“宋氏,杜大人有令,要将你单独关押,速速出来。”狱头说着用钥匙打开牢房的门。
宋蝶披头散发地走出牢房,想了想指着那几名女犯对狱头怯声道:“差爷,都是我没用,本来准备献给您的簪钗玉镯都被她们给抢了去。”
狱头一听立时瞪向那几名女犯,几名女犯只好不情不愿地将刚才抢到手的宝贝交了出去。狱头见这几样首饰成色都不错,不禁露出一脸喜色,便特意给宋蝶挑了间稍微干净些的单人牢房。
然而,也只是稍稍干净些。眼下正值盛夏,牢房里闷热脏臭不说,还有老鼠虫蚁出没,宋蝶只能尽可能地缩在墙角,以免被咬。
宋蝶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有被关进牢房的一天,她仔细想了想,她此次遭此横祸,应该是与近来生意太过红火有关。毕竟,除此之外,她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哪怕知道太子回京后一定会派人救她出去,宋蝶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就因为没有背景,哪怕她努力把生意做大,也护不住这份生意,铺子被查封不说,自己也被下了狱。
与此同时,刘顺却比她更委屈,只因杜大人派人拿腰牌去东宫一问,名册一查,说是东宫根本没有这么个太监。杜大人暴怒,伪造东宫太监腰牌,罪加一等,又打了他二十大板。
宋蝶并不知道刘顺的悲惨遭遇,郝冬给狱头使了银子,带采南秋篱进来看她,还给她送了些吃食进来。
宋蝶告诉她们别太担心,让她们把两个孩子照看好,别叫孩子知道她被抓进大牢这事儿。
采南秋篱听了吩咐离开,把吃食留了下来,宋蝶却没什么胃口,便将吃食分给了隔壁牢房的一个老人家。
这老人家也是可怜,本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被建昌伯府请去给高烧不退的小儿诊治,去的时候那小儿已经烧了两天一夜俨然没救了,老人家虽尽力施救,却还是没能将孩子救回来,建昌伯却还是怪在老人家头上,将他下了狱。
宋蝶对这位建昌伯早有耳闻,听说这位建昌伯信教,伯府若有人生病,从来不请大夫,而是先请道士过来做法驱邪,再画两道符烧做符水喝了治病。符水怎会有治病的功效?大人生病了还能勉强熬过去,小儿抵抗力差,耽误了救治时机,便是华佗转世怕也救不回来了。
所以说,这位姓毕的老大夫同她一样,完全是天降横祸,忒倒霉了些。
毕老大夫接了吃食,再三道谢,他在这牢里关了大半个月,每日只能吃些馊食,饿得只剩一把老骨头了。
宋蝶看他可怜,每日郝冬送吃食进来,都会分他一些。
时间一晃几日过去,天气愈发炎热,牢房里也闷燥得慌,宋蝶几日没洗澡,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儿了。
这日,临近傍晚,日头西落,牢房里闷热异常,宋蝶正拿袖子给自个儿扇风呢,就听见牢房外有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算算时间,太子也该回京了,宋蝶以为是太子派人来救她了,正欢喜着,就见牢房门打开,太子殿下弯腰走了进来。
宋蝶怎么也没想到太子会亲自来这又脏又臭的牢房,她愣了愣,随即不受控地红了眼圈,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委屈的。
顾玄启看到宋蝶头发散乱地蹲坐在牢房墙角,本就巴掌大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变小了一圈,发红的眼角还含了泪,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心口狠狠地揪了下,疾步上前,用指腹擦净她眼角的泪花,然后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往外走。
宋蝶吓了一跳,连忙用手环住太子的脖颈,小声问:“殿下怎么亲自来了?”
太子却没有答话,宋蝶见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知道他在生气,便闭了嘴没再说话。
直到太子一路抱着她要从京兆府大门出去,而张公公袁锐他们都没有阻拦,连杜大人也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一句话都没敢说,宋蝶才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从大门出去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太子亲手将她从京兆府牢狱抱了出去。
顾玄启步伐未停,只低眸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孤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孤护着的人。从今往后,无论你想做多大的生意,都没人再敢置喙半句。”
一想到她此次遭祸不过是生意红火了些,触犯了些豪门贵族的利益,他便想将那些豪门贵族全都连根拔起。
宋蝶听了眼圈又是一红,她默默地将脸埋在太子怀里,不再多说废话。之所以把脸埋起来,倒不是怕人发现她的身份,毕竟经此一遭,她的身份是藏不住的。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蓬头垢面,不想被人看到,以免消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太子抱了个面容丑陋的乞丐出去。
一路乘马车回到别院,宋蝶第一时间洗了个澡,直到全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再闻不到一丝臭味儿,才从浴室出来,又抹了些花露在身上,感觉浑身香喷喷的,才算是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太子亲手将殿春花行的东家赵夫人从京兆府牢狱抱出来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往长安城各地,甚至飞进了皇宫。
东宫里,太子妃体恤众嫔妃深宫寂寥,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宫里唱几出戏。
众嫔妃正听戏呢,祝良媛身边的太监就急匆匆地赶过来说了这一消息,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说得大声了些,以至于所有嫔妃都听到了。
众嫔妃震惊之后面色各异,震惊是因为谁也没想到太子这样于女色上甚是冷淡之人竟会在宫外养外宅,养的还是个寡妇。
往日里太子一月里顶多翻一次牌子,忙起来几个月不进后院也是常有的事儿。自从太子春日里去了趟扬州回来,连着几个月都没翻牌子,众嫔妃也都习以为常,只以为殿下忙于公事,却怎么也没想到太子是在宫外有了女人。
纪良娣一脸的不在乎,毕竟以她身上的异香,无论太子在宫外有没有女人,她都没法承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