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捡臭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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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放的。”

叶渔灯：“你自个放屁不承认，我找当官的告你去。”

江六姑：“屁大点事儿还找当官的。当官的是你家狗啊，叫来就来……”

徐怀德一拍桌子：“住口！搅闹会场，无理取闹。给我出去！”

叶渔灯：“出去就出去。早都快熏吐了。”

她一出会场，一帮女人嘻嘻哈哈都跟了出去。

曾子廉孙洪发等人都是满脸尴尬，徐怀德气得脸色煞白。会场里只剩下庄大憨、朱老三和杨大林等几个男人了。

徐怀德：“孙书记，怎么就剩这么几个人啦？”

朱老三：“徐书记，这还是我好说歹说硬拉来的呢。男人们都忙这种晚庄稼呐，人家怕耽误农时。这些老娘们不懂礼数，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女人一般见识。这日子口儿……”

庄大憨：“日子不好，风水也不对。晦气呀，我看还是改日子再开吧。”

大憨站起身，杨大林说道：“我这腰受不了了。大憨扶我一把。”

大憨扶起杨大林，走出会场。

徐怀德气得一顿水杯：“庄大憨，你给我站住！”

徐怀德恼羞成怒，气冲冲追出会场：“庄大憨，你给我站住！”

大憨放开杨大林：“怎么地？”

徐怀德：“庄大憨，你给我记住。我饶不了你！”

“放他妈什么狗屁？还他妈饶不了我？好啊，你看着咱们到底谁饶不了谁！”

曾子廉一看庄大憨把徐怀德逼到死角了，连忙站出来：“庄大憨，你们要知道县镇两级都已经签发文件，把落雁滩承包给我们……”

“曾子廉，别他妈跑老江湾来装牛逼。再这么干，把你老婆裤衩子都得赔进去。”

曾子廉：“那是啊。有人使坏，暗地下黑手。有种的放到名明面儿上啊。”

“呵呵，放明面儿，你不是没领教过。你行么？暗地下黑手，哼哼，往上报，让公安局破案哪。跟一帮老百姓叫什么劲？”

“就是这帮老百姓干的。”

“老百姓干的都是好事。没有老百姓，当年能把日本鬼子打回去么？没有老百姓，就你们这熊样儿的给谁当官儿去？我就奇怪了，你不过是个包地种田的，雇了四十多个打手，穿着迷彩服，都拿着镐把。你们到老江湾来是种地还是鬼子扫荡？老人家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决定战争胜败的是人民，而不是一两件新式武器。更他妈何况一身迷彩服，一堆破镐把。”

徐怀德：“庄大憨，你说谁是反动派？”

庄大憨：“谁站在老百姓的对立面，谁就是反动派！”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倒反动派！”

众人跟着起哄：“打倒反动派……”

孙异群终于敢放胆回到老江湾了。她在村委会宣布，徐怀德被上级调走不知去了哪里。同时上级也参考国土资源局、水文局的意见，三江湿地重点保护，暂时不可开发！

曾子廉和司慕云顿时成了孤魂野鬼，老江湾他们是不敢再来了，赔进去的钱更不知道找谁算账。

渔窝棚村保土之战胜利了！

村委会一片欢腾！孙洪发当即告诉穆金凤、李狗皮，买猪买鱼，安排庆功宴。

庆功宴除了村干部，当然少不了颜百灵、钱耀良、李八碗子这些人，可是唯独没有庄大憨。

孙异群不禁问：“怎么没见庄大憨哪？”

李狗皮回答：“我一早晨就看见他开着小解放，拉着两口袋臭鱼出了双龙口啦。十有八九是去了市里，这些日子他就没咋在屯里露面儿，就跟孟大有鼓捣臭鱼呢。”

孙异群自言自语道：“不与官争权，不与民争利，不与江湾人争酒色财气。这么大一份功劳，他好像跟本没放在心上啊。”

打退了以徐怀德为首的外来势力，孙洪发的威望蹿升到了极点。大义灭亲，公私分明，朱老三的口碑一时好到极点。

只有庄大憨，事过如清风，依然闷着脑袋带着拉拉岗子一伙人埋头种地，莳弄庄稼。他以他的为人方式，践行着自己的诺言。

更让孙洪发惊喜的是，孙异群和这位谢书记处上了对象！对孙家来说，简直就是乞丐捡了块狗头金！

孙异群捡到了一个大宝贝，可她再怎么聪明也绝想不到，自己捡到手的同样是条臭鱼。

春分过后，几场大风刮过，雪化净了。阳坡的荒草里，钻出了不易被人发觉的小草芽。

阳光一天比一天暖和，江河与泡子上的冰层，已经由冬天的青绿色，变成了乳白色；冰层由冬天时的横茬儿变成了极易塌陷的竖茬儿。老江湾的某些年程，每到这时候，都开始拣臭鱼了。

所说的臭鱼，是冬天里死在江河或泡子冰底下的死鱼。这些死鱼，大多是缺氧气憋死的；也有封冻时，粘在冰底下冻死的；还有的是水泡子小、水浅，上冻时冻干碗儿了干死的……

虽说是死了，但是还没有变坏、变臭；等到了春天开化的时候，由于温度的普遍升高，这些冬天里的死鱼就逐渐开始变味儿发臭，这样的鱼捞上来，人们叫它臭鱼。

拣臭鱼时也要带上简单的用具：小冰镩、抄捞子、砍钩。捡臭鱼也很危险，一旦冰层塌陷，掉进水里，轻则挨冻生病，重则被水淹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果是在江汊子里拣臭鱼，将要化开的冰层比较薄，在上边走时，能看见冰下面粘的鱼。这时，用铁镩子镩开冰，用抄捞子一捞，就可以把臭鱼捞上来了。只是镩冰时要注意，别把周围的冰踩塌了。

如果是在冻泡子里拣臭鱼，泡子里水深的，就同河里的拣法儿一样；要是泡子里水浅，或者已经冻干碗了，那就直接凿开冰层，人下到冰眼里去拣死鱼，但这种情形极少遇到。

到野妹子江边拣臭鱼，大多数的时候都要等到开江以后。因为要开江了，上冰是非常危险的，弄不好就要掉进江里“顶锅盖”，非死不可。为了得一两条臭鱼，谁也不去冒这个险。

等到江开了之后，风浪把臭鱼推到江岸边来，拣臭鱼的人沿岸寻去，发现了漂在岸边的臭鱼，或用抄捞子捞，或用小砍钩钩，都能把臭鱼顺顺当当地拣上来。

吃臭鱼是很费事儿的，先把臭鱼刮鳞，开腔洗净，用清水泡上几个小时。捞出来后，放在窗外的木板上。然后，臭鱼上面还要放一块木板，木板上面放上砖或大块石头，为的是把臭鱼身体里面的臭水压挤出来。这样能压挤出不少的细菌和臭味儿。

臭鱼压挤了一宿之后，用清水再洗一遍，就可以按照煎普通鱼的方法，把它煎熟。煎熟的臭鱼仍有一股残留的臭味儿，但它不防碍人们的食用了。

老江湾，空气中都弥漫着腥臭霉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