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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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荣蓉倒是没想到陈娉姈今日会同自己一起如此执着于吃肉的问题，她把用布包着的一堆已经粘好鞋垫从筐里拿出来，然后把自己的竹筐放到地上，将陈娉姈拉到怀里说道：“我们家二姑娘长大了，现在这些零食huo（哄）不住你了，要吃肉啊。姥姥向你保证很快的，不到一个月就能吃到肉了。”

“你去数着时间吧，还剩一个月零十二天过年。”

陈娉姈坐在她的怀里这才完完全全的看到了她都带来些什么来，基本上都是日常生活用品。听着沈容蓉说现在离过年只有四十几天了，陈娉姈完全可以推算出其实他们应该也快要放寒假了。

“你且放心等着，姥姥少不了你一口肉吃。到时候让你姐给你炖猪肝瘦肉汤喝。”沈容蓉也没敢对着陈娉姈说会有很多肉吃，到时候是杀猪但是要分给公社一些，再分给亲戚邻居一些，自己大儿子肯定要拿剩下来的大头，再分到林晶玉家的可能少之又少了。

吃肉固然是一件还比较遥远的事情，但是新鞋子可以先享受一波得到的快乐，“我还给你们一人姐妹三个一人做了一双新鞋，今后上学可别老是穿着草鞋到处跑了。你们不嫌冷，我还心疼你们的小脚丫。”

整个房间里全都是沈荣蓉说话的声音，她们母女四个完全都没有接话的机会，她先把陈娉姈尺码的鞋找出来递给她，接着又对着正在饭桌上默不作声吃饭的陈子娴喊道：“陈大妮，姥姥来了半天了也不见你倒个水，也不知道来我跟前说会话。看看你妹妹们多机灵啊。”

林晶玉知道对这个家付出最多的就是陈子娴了，明明属相是老鼠，却像个默默辛苦耕地的老黄牛一样。这会听着她妈说到陈子娴不懂的变通，她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护短的说道：“妈，子娴她做了一天的家务活了，晚上还得等她妹妹们回来才能吃饭，您就让她多吃点吧。”

林晶玉同样明白自己母亲嫌弃大女儿和婆婆嫌弃大女儿的理由看似差不多，实际上婆婆最为嫌弃的还是陈子娴是个女娃，而自己母亲则是不喜欢自己的女婿连带着讨厌外孙女。

她作为中间人只能充当和事佬的说道：“子娴，赶紧过来看看姥姥给你做的新鞋子，姥姥是最疼你们三姐妹了。”

陈子娴其实很不想被沈荣蓉提到，她就想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吃个饭，不想去面对这些长辈。不似每天都要见面的父母妹妹，她面对这种偶尔来看望的亲戚其实有一种陌生的恐惧。

其实大多时候她更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要来找她，她谁也不想理。

这会听着姥姥数落自己，她心中已然明白了自己就没有妹妹的那种讨人喜欢的本领，不止是奶奶，就连姥姥也把她当个宝贝。

听着妈妈在一旁帮腔着说话，陈子娴应了一声，接着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空的茶杯，走到了陈零露坐着烤火的地方，提起一旁温着的水壶倒了大半杯水，走到了她们面前。

陈子娴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对沈荣蓉说道：“姥姥喝水。”

沈荣蓉怀里还抱着穿的臃肿的陈娉姈，一时半会也不好接水。但是她们这边的规矩就是为了表示对来家里的客人的尊重，给客人倒水了一定要双手奉上，客人接的时候为了表示对主人的回礼，也会双手接。

陈子娴虽说是她的晚辈，但是沈荣蓉还是不想把事情做的让她很没有面子。沈荣蓉拍了拍陈娉姈的肩膀说：“姈姈，下去自己玩会，我说了半天了喝口水。”

陈娉姈刚才还在研究沈荣蓉给她的鞋子的走线，是全手工缝制的。这会听见她让自己下来，就赶紧从她的膝盖上跳下来，然后拿着鞋站在了陈子娴的旁边。

陈娉姈一离开沈荣蓉的怀抱，沈荣蓉就接下了陈子娴递来的水，吹了吹浮在最上面的水，她试了试水温，喝了两口之后就又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再继续喝了。她们这个村盛产茶叶，按理说每家每户这到了过年的时候也会有点存着的今年的新茶。

她说要喝水，陈子娴就真的只倒了一杯白开水来。沈荣蓉也只能自我安慰的想着，喝太多茶叶到了她这个年纪会睡不着的，多喝白开水比较好。

沈容蓉把喝水的茶罐放稳之后，她挑出陈子娴鞋码的鞋递给对方说道：“子娴你要是还有鞋穿，就把这双留着过年啊。你妹妹她们要去学校里穿的太破会被同学笑话的。”

陈娉姈一开始还没感觉到沈荣蓉话里话外在阴阳怪气些什么，直到陈子娴给她递水，她接过没喝几口就放下，然后又嘱咐她把鞋收起来不要穿。

这一幕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了以往看电视剧里演的，新媳妇进门的时候给公婆敬茶改口的时候的画面。有些恶毒婆婆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故意刁难儿媳妇。

但问题是陈子娴只是她的外孙女啊，她也不像是像奶奶那般重男轻女，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来。她们到底为什么好像偏偏都不是很待见老大呢，难道老大就必须承受这么多吗？

“姥姥，子娴经常要往山上跑着捡柴火，有双好鞋也方便她走山路啊。再说了我们都穿新鞋，她也应该穿新鞋。过年的时候可以再做新的。”陈娉姈知道从古至今就讲究新年新气象，大年初一去亲戚家拜年的时候，除了要早起之外还要换上买的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总之从头到脚都要穿新的。

但是没有道理，她们三个都有了新鞋，就让陈子娴一个人留着不穿吧。而且她的理由是是她们上学的要穿因为同学之间会有攀比，那姐妹之间就没有吗？

陈娉姈其实很讨厌别人要差别待遇她们，你都已经送了三双鞋了，怎么穿什么时候穿不都是我们自己的应该去决定的吗？

“你这丫头几日不见脾气上涨啊，你姐姐还没说什么，你倒是替她说话了。”大概率没有一个长辈能允许小辈在自己面前叫嚣吧，特别是陈娉姈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一双鞋从鞋底再到鞋面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好。

林晶玉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让大女儿在该上学的年纪辍学，她本就心中有愧。但是对方又是照顾她颇多的亲妈，她作为女儿也不可能立即反驳沈荣蓉的话，倒是陈娉姈这一激动把她想说的都说了。

于是乎她又开始当和事佬的打圆场的说道：“妈，你别理她们这些小孩子。不是嘴馋就是胆粗的晓得跟长辈顶嘴了。子娴，娉姈，你们赶紧去把碗筷收拾着洗了，然后把桌子擦干净叫你妹写作业，这天黑的早，煤油灯得省着用。”

“晶玉啊，不是妈说你。孩子是需要管教的，不说别人来你家串门要表示出欢迎要喊人，就是在路上看到认识的婶子叔叔也是要叫人的。小孩子不能惯事（惯着），到时候百事不成。”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叮咛，哪里晓得陈娉姈会反应如此之大。

小孩子就是对长辈有千般万般的不满意，也是不可以骑到大人头上的。

如果陈娉姈这个时候听不懂家乡话就好了，她也没感觉到林晶玉对她们三姐妹有多纵容啊。还不是一样的讲道理，教做人。明明陈子娴已经足够懂事了，她们还是觉得她做的不够好，但是人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啊。

陈子娴担心陈娉姈会又为了自己与姥姥起争执赶紧拉着她往餐桌那边走，她这个妹妹反常的确实是有些非比寻常了，换作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以这个语气反驳老人家的话的。

“妈，我和我哥还不是被你惯事着长大的，都是自己的孩子肯定会不由自主的想对她们好啊。您放心吧，您交给我的，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教给我的小孩。我们家的优良传统，一定会保持下去的。”

为了不让沈荣蓉生气，她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对了，您啥时候找个有空的大晴天帮我来套下被套呗，我想着马上过年了套床新的给她们盖。但是我这不是使不上什么力气吗，只能麻烦你了。”

“行，等到外面雪化完了，天晴了我就来帮你套。茂盛他最近还是在学校里忙的不着家吗，我这带来了点新wa垫（鞋垫），你让他抽空帮我把花样给画了，年前一定要给我画完啊，这样我好拿去秀鞋垫。”沈荣蓉就算谁都不顾及，还得顾及怀孕的林晶玉。别说女儿让她来套被子，就是让她来帮忙带孩子，她也得来啊。

这边沈荣蓉来屋里坐了半天了，终于是有时间提到自己要办的正事了。而她嫌弃的女婿此刻这双手把双手叠在袖子里面挡风低头往家里走，正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自家门口正蹲着一个人，在那里抽着烟。

他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老丈人林成祥，陈茂盛赶紧上前去扶他起身，问他，“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搁这里蹲着，你怎么不进屋去啊？”